甄停云这一回来, 可谓是全家瞩目。

    不过,这事还是要从甄父说起

    是甄父因着甄停云的事情, 昨夜里与裴氏吵了一通, 搬去书房睡觉,今早上负气出了门,到底不放心小女儿, 早早的下衙回来看女儿。谁知,他回了府,一问才知道女儿一早便牵了马出门,至今未归。

    甄父听着这个已是有些恼, 但还是强忍着火又问女儿去处。

    裴氏原还以为女儿是出门散心, 想着女儿这犟头犟脑的模样,也就没多问。加之还有甄倚云这样贴心贴意的女儿在边上陪着说话, 自然是更加懒得多管,只想冷一冷小女儿,磨一磨这孩子的性情。故而,甄父忽的问起这个, 裴氏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毕竟,人家甄停云早上出门时就牵了匹马,还不让人跟着。这一个人加一匹马,六条腿撒开了跑,能把京城里外跑一遍。所以,裴氏哪里能知道她是跑去何处了

    甄父见着裴氏这模样,更是恼火起来, 忍不住又与裴氏吵了一通“女儿也是你生的,你做娘的怎么就一点也不知关心她昨儿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正是难受的时候,你做娘的不安慰照顾她,就单看着她一个人出门。如今女儿人影不见,你竟也坐得住”

    在甄父眼里,甄老娘虽有许多毛病,可那疼爱子女的心却是再真没有。小时候家里穷,甄老娘那是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不叫甄父受委屈的。所以,甄父一向都觉着,亲娘应该就是这样的,都是爱孩子的。偏偏,裴氏却不是这样的。

    或许也正是理想与现实这如同鸿沟般的巨大冲突,甄父心里方才会有如此的失望与气恼。只是,到底多年夫妻,他顾着夫妻感情,太狠的话也说不出口,要不然,他都想直接指着裴氏骂她做的那些事都不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

    裴氏和甄父昨夜里就为着甄停云考试凭证的事情吵了一回,原本,裴氏已被甄父说得有些心虚,觉着凭证这事自己似乎有些欠考虑了。结果,甄父今儿又为着甄停云的事情与她吵,裴氏也是家里小女儿,裴老夫人宠着长大了,自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听甄父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责怪,她心里那点儿火就窜了起来,多少也有些迁怒起至今未归的女儿自己与丈夫夫妻恩爱,这些年再没红过脸,如今倒为着女儿吵起来了想想人家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长女倚云也是一向的懂事听话,只这个小女儿,也不知是不是生来克自己的,怀上时就不是好时机,生下来后又叫自己吃了好些个苦头,这些年好容易过上了松快日子,谁知女儿一接来,好事没有,就累得自己和丈夫连着吵了两回

    人在愤怒时,思绪总是容易走偏,裴氏心里只把小女儿做克星般的气了一回,见甄父怒色不改,便拿帕子擦泪,哽咽道“什么叫不知关心难道就你是个大忙人,我就一点事都没有,只能在家给你看孩子”

    “是,你初来京城,朝中为官,确实是忙,也累的很。可我难道就不忙不累你统共也就只那么一点俸禄,家里上上下下的这么多人,倘真指着这个过活,只怕一家老小都要去喝西北风。如今,家里能有这般境况,难道不是我开源节流,一点点的经营下来的再有,自你上京以来,同僚朋友间的往来交际,红白喜事儿的应酬走礼,不都是我在后头给你办的“

    “家里家外这么多事,难道我做娘的就该把这些事都丢开,单就只盯着她看她都这样大的人了,腿长在她身上,真要走,哪里又是拦得住”

    说着说着,裴氏抓着帕子的手不由一紧,又是咬牙“便是考试凭证的事情我有一二不对,难道她就不能好好与我说,非要这样犟头犟脑的大清早的,一声不吭就要出门,连句话都不留,丫头也不带,牵着马就往外走你满京城问一问,哪家的姑娘是她这样的这要传了出去,我这做娘的也没脸见人了亏得我昨儿还为她的事一晚上没睡,今早上正在屋里歪着想她的事,门房就来报说她牵马出门,我叫人去看,她早就不知跑哪去了偏你还来说我你说说,这难道也是我的错修下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我还真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降”

    说着说着,裴氏越发悲从中来,低着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甄父也是被她这歪理气得面上涨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非你做下那样的事,停姐儿如何会气得牵马出门再说了,难道女儿不见了,你做娘的就只坐家里骂不知道派人去找吗若她早上出门时你就派人去追,早就能追回来了,何至于到现在连找都不知该从何处找起的地步”

    “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张考试凭证吗哪家的姑娘会像她这样的大的气性儿,连亲娘都敢说翻脸就翻脸,一生气就牵马走人”说着说着,裴氏也是放了狠话,“这样不孝的女儿,便是找回来了,也是来气我的”

    话声未落,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裴氏怔住了,便是甄父也怔住了这年头,“不孝”可是大罪,甄父也是听不下去,这才一时没忍住,抬手给了裴氏一个巴掌。

    裴氏一贯精于保养,哪怕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如今看来依旧是肤白胜雪,美貌若少女。也正因此,甄父的巴掌落在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上,颊边立时便有了红肿的掌印,五指分明。

    这是裴氏懂事以来,头一回挨打。

    在家时,她是幼女,裴老夫人生了二子一女,对着这个幼女自是宠若掌珠;便是裴老太爷,他被罢官时,长子已定亲娶妻,次子也已懂事,只幼女年纪还小却要因他之故离京受苦,他对这女儿也是又愧又疼的。

    哪怕嫁了人,甄老娘那样的刁钻婆婆,百般刁难,可顾着裴家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所以,裴氏再没有想到,这第一个打她的竟是与她恩爱多年的丈夫。一时之间,她都只是怔怔的发呆,甚至都忘了掉眼泪,觉得胸中怒火汹汹,简直都要气疯了,红着眼睛瞪甄父“你你竟然打我”

    “甄东平,你还记着你当初娶我时说过的话吗”裴氏脸上红肿,发髻散乱,眼中赤红,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扑上去也还甄父一个巴掌。

    甄父也是一时气急,动手后就后悔了,见状连忙软声安抚妻子。

    裴氏遇弱则强,越发的不依不饶。

    于是,这夫妻两人反倒吵得更厉害了,反正是一通儿的明火,直把边上院里的甄老娘也给惊动了。

    直到此时,甄老娘方才知道了裴氏将甄停云的凭证转手给了裴明珠的事情。

    于是,甄老娘也哭上了,干脆就坐地上了,捶胸哭嚎,就差没有打个滚,嘴里嚷嚷着“我可怜的二丫头哦,这都什么命啊怎么就碰着这么个黑心肝的亲娘”

    裴氏原就被甄父气得不轻,再见着甄老娘这胡搅蛮缠的模样,只觉得胸中气闷难言,抬手捂着心口,脸色发青,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一个是老母,一个是妻子,甄父也是左右为难,只得耐下性子,一面说妻子,一面安抚自家老娘,还要分出半边儿的心担心自己不知跑去哪里的小女儿,险些就要愁白了头发。

    甄老娘却又听说了孙女出门不见的事情,哭得越发厉害,坐在地上捶足顿胸,简直是把裴氏当后娘来骂。

    裴氏哪里受得了这个,眼见着甄老娘如此做派,不免思及当年旧事,更是气恼起来。因她昨夜里一夜难眠,适才又与甄父又吵又闹的,如今一时儿胸闷气短,眼前一黑,竟是就这样晕了过去。

    甄老娘与裴氏多年婆媳,婆媳斗争经验丰富,此时见着裴氏说晕就晕,不由暗地里翻个白眼,索性也嚎一声“可怜见的,这哪里是亲娘就是后娘都没这样狠的”

    说罢,甄老娘把眼一翻儿,也是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当谁不会晕啊要晕一起晕

    左边是气噎晕厥的妻子,右边是哭嚎着背过气的老母,甄父也是满头的汗,简直要被折腾得心力交瘁。亏得他在外为官多年,经多见多了,应付起家务事来竟也比年少时更经得住。所以,他只略顿了顿,立时便扬声叫人将妻子和老娘都扶去屋里,去请大夫入府看诊。

    然后,甄父又打发人去满京城的去找女儿这时候,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的,还是女儿的安危最重要。甄父做父亲的,简直不能想象自家女儿这样十四岁的小姑娘孤身在外会发生什么倘再寻不见,少不得要去裴家求见裴老太爷,求他老人家去问一问五城兵马司。

    甄家上下一团儿的乱,也就在此时,甄停云从楚夫人的马车上下来,牵着马平安回来。

    守在外头的门房老头见着自家二姑娘,那真真是喜极而泣,小跑着引了自家姑娘进去,嘴里不禁念叨“姑娘这是去哪儿了老爷担心得不得了,早派了人去外头寻姑娘您。还有老太太和太太,她们担心二姑娘,都哭得厥过去了”

    这还真是甄停云没想到的。

    甄停云原也是算准了裴氏和甄倚云的性子,在她想来自己这时候出门去,裴氏肯定会不高兴,再加上边上有甄倚云添油加醋,那就更是火上添火,根本不会想要来管自己。所以,自己早上出门,考完了回来,直接往甄老娘院里一钻,自然就能当做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只是,甄停云直到此时才知道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她自觉想得周全,却没考虑到还有个担心自己的甄父。

    想起梦里那个一脸冷色,说要将自己送回老家的甄父,再看看面前这个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甄父。

    甄停云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甄父见着女儿回来却是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叫了女儿到跟前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眼眶不觉都要红了。他想着女儿的委屈,竟也没有多问甄停云今日去处,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欢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甄停云见着甄父如此模样,心中不知怎的又生出些许悔愧,垂首道“是女儿不好,累长辈亲长为女儿担忧了。”

    “无事,”甄父摇摇头,指了指里面,轻声道,“倒是你祖母还有母亲,为着你的事情担心的不得了,如今还晕着。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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