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差了这么多,实在羞于启齿。
    舒清妩知道他怎么想,也不去安慰,只问“王选侍的事到底如何”
    说起正事,庄六精神一震。
    他垂眸敛眉,神情端肃,语速很快却吐字清晰“回禀娘娘,前夜刚一事发,小的就直接去了后排房,多方打听之后又去东六宫的后罩房问了一下同乡。”
    后排房在重华宫以北,比佛香阁还要靠北,位置非常偏僻,但那便是宫中的杂役黄门居所,大凡永巷的杂役黄门大多住在那边。
    若说宫中谁的消息最灵通,除了慎刑司就是后排房的黄门了。
    庄六不太会巴结主子,也没那么多玲珑心肠,但他忠诚细心,有宫里那么多年的老资历,又有诸多同乡,因此颇得王小祥看中。
    把他调来景玉宫,也是贺启苍的意思。
    见他如此有人脉,舒清妩有些意外,不过想想最会做人的贺启苍,倒也觉得理所应当。
    庄六继续道“娘娘想必也知道,后排房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日常都在宫巷里穿行,许多事都很清楚,王选侍当日从长春宫偏门口出来,恰好有黄门瞧见。”
    “不过这话他已经跟慎刑司说过了,现在拿来给小的说,就是最后一次,”庄六顿了顿,看舒清妩点头,就继续道,“那人道王选侍只穿了单薄的袄裙,并未披斗篷,也没带宫人,就这么一个人从偏门出来,一路往东六宫的后罩房行去,因着已经是傍晚时分,只有他一个人要送水才瞧见,对她行礼也没回音。”
    庄六抿了抿嘴“那样子,就像是中了邪。”
    舒清妩换了个姿势,慢条斯理吃了一块苹果。
    一瞬间,甜脆清香的果味充斥口鼻之间,压下了她所有的烦闷。
    舒清妩心想这世间若真有邪祟,大抵也是她自己。
    死而复生,两世为人,世人当怕她,邪祟又算得了什么
    她怕什么呢
    庄六不知娘娘在想什么,只继续说道“那人看王选侍不理他,也没在意,直接就走了。后排房的人前日也只他路过东六宫,知道这么点消息,小的打听完就到了宵禁时,便留在后排房过夜,昨日卯时初直接去的东六宫。”
    宫中每日宵禁严格,除非特殊情况,在亥时正到次日卯时初时实行宫禁,后宫所有人等皆不能随意走动。
    庄六即使要打探消息,也绝对不会没头没脑犯了宫规,若是让慎刑司或仪鸾卫的人抓到,定会牵扯到舒清妩头上,反而吃力不讨好。
    他谨慎惯了,最是知道要如何行事。
    卯时初刻这个时候宫里其实也没多少人,只有杂役宫人并杂役黄门出来扫洗宫道,给花草换水并熄灭宫灯,人不多,也都不都是熟面孔,庄六根本不必担忧。
    等到了东六宫,他就直接去了事发的后罩房。
    “因着那处往日都锁着,行走中监也不往那边去,根本不记得门到底有没有锁,小的到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烧成了灰,黑漆漆的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不过说来也奇怪,东六宫的后罩房一共八间,住着人的四间没走水,只最把边上的空屋平地走水,还烧死了人。”
    庄六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缓了缓继续道“小的不才,正巧同昨日值守的行走中监是同乡,平日都是叫他叔叔的,叔叔昨夜在慎刑司关了一晚上,回到罩房害怕,也一直没睡,等小的到的时候,就求小的在娘娘面前说些好话。”
    若是后罩房走水,他也不过就是吃个挂落,调去别的地方混几年,等这事淡忘就过去了。可王选侍这么一死,他以后就不好说了。
    能保住一条命都是最好的结果。
    这人很聪明,见庄六这么上心,就知道景玉宫的娘娘肯定也拿眼睛盯着,故而特地托庄六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若是真的牵扯其中,慎刑司不会放回来,他也不会求庄六带话。
    舒清妩一听庄六叫那人叔叔,就明白了,她点点头“若他能说些消息,我就让云桃去给素蝶姑姑说一句。”
    一句话的事,妨碍不了什么。
    庄六自然是千恩万谢,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娘娘,叔叔确实不知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那个后罩房在前两日有人进去过,当时是尚宫局的一个小宫女,他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知道拿了腰牌说要进去看看布置,回头好安排人进去住。”
    舒清妩挑眉“这小宫人的事,他可说了”
    庄六咽了咽口水“自然是说了的,叔叔把前后几天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清楚楚,若非如此,慎刑司也不能放他出来,不过”
    “不过最后,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慎刑司的人请张桐姑姑进去了。”
    舒清妩猛地坐起身来。
    “端嫔的管事姑姑”
    庄六有点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他使劲点点头“没错,这事悄无声息的,张桐姑姑的头上还蒙着斗篷,但叔叔见过她那双绣着绿荷的硬底鞋,一眼就认出来了。”
    舒清妩闭了闭眼睛,少顷片刻慢慢睁开。
    “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朕也是苦命人。
    舒婕妤娘娘怎么苦吃不起饭
    皇帝陛下心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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