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的掌教道“若说他心系百姓安危而亡,就有可能让人说长生剑宗行动速度过慢,所以不能标榜他英勇,只能如实说他怕被问责,难当大梁,那就要委屈你了,是你当年选他就任城主的,他的族人感念你至今,可能会怪你不厚道。哪怕说他敬佩当年大长老,是触景生情也好,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长生剑宗的声誉。”

    傅琢神情凝重,颔首领教“弟子明白,我也情愿损我一人,而不损长生剑宗半分,但我毕竟是长生剑宗掌教,某种程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也是个有担当的,你若是不能想出两全之策,那这掌教的位置你就自愿退下来吧,也能保全你的这份担当。”

    傅琢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不移“还请诸位元老和太上宗主信我一次,我定不会让宗门失望。如若失望,我自愿退位让贤。”

    步峣听到这里顿时紧迫起来,说得好听是有担当,但有担当的前提是承认自己无能选了个没本事的人担任城主,没眼力不能任人唯贤是一宗之主的死穴。

    一旦退位再想上位就难了,之前所做的所有,处理阮慕安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助长生剑宗得势的种种决策,都成了后来人的嫁衣。

    这三年来他亲眼看到他徒弟怎么熬干了骨髓,本来多开朗健谈的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硬是被生生逼成了半个胥礼。

    试问谁不想当宗主,变成胥礼那样当然是好,但他觉得胥礼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想要学成他那样,得废多少心力。

    结果就这点事,就能把他徒弟拉下马他坚决不同意。

    不就是首善城的烂摊子么,当年沦为死城都给拔活的神人就在这里呢

    步峣看向正被侍从挡着不让进门的牧远歌,抬手搭在徒弟的肩膀上,拍了拍给他鼓劲,傅琢感受到无声的力量,面色放缓,背也挺直了许多。

    “小弟子不得入灵堂”

    “你怎知我是小弟子,而不是你的长辈呢。”牧远歌道。

    “总之小弟子就是不能进”那侍者大概是侍奉元老的,生得唇红齿白,丹凤眼,牛气冲天。

    “知道我是谁么”牧远歌气得不行,这里的人真是完全不知道分寸,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就算是太上宗主带过来的也不行。”

    “让让。”步峣很想去牧远歌那边,但他总不能扒拉开太上长老再走,只能一个一个打招呼,见礼,借过,一不小心就被叫住,又不能太敷衍,实在难脱身。

    “牧挽。”胥礼总算走出人群,来到牧远歌旁边。

    “太、太上宗主”

    牧远歌脱口而出,很是讽刺“没你,我真是寸步难行。”

    “久等,进去吧。”胥礼隔着牧远歌的衣袖,牵起他的手腕。那侍从在胥礼过来的时候就猛地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尖。

    牧远歌跨进门槛的那刻,脸色就恢复了古井无波,他目不斜视,径直被领向那个躺着的人,声线毫无起伏就像在问天气,道“胥礼,你抬头看一眼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房梁上。”

    房梁上什么也没有,不,有一截绳子。

    拧成麻花似的绳子,被割断了一半,断口平整,剩下的部分挂在上面,纹丝不动。

    “地上的绳子不见了。”胥礼道。

    “先解决房梁上的。”牧远歌道。

    门口那个拦他的侍从低头数久,突然余光撇到蠕动的东西,发现只是绳子,就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但还是用脚碰了碰。

    那“绳子”却嗖地窜到他脚边,缠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拽。

    “绳子会动”那侍从脚下一滑,身体被拽着往花圃里钻,头朝后倒去,正中尖锐的碎石很可能会直接昏迷,傅琢上前一步,用手托住他的后脑,用手揽住了他的肩。

    小侍从就那么躺在傅琢怀里,定定地看着对方,帽子不小心掉下来,柔顺的长发也跟着滑落,是个女子。

    而那“绳子”尖锐的一端却唰地朝着傅琢的眼睛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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