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冷的水, 淹没了所有感官, 肺部仿佛被撑破, 又是被溺死的感觉
    宁纾张牙舞爪地想抓住什么,滑溜溜,一睁眼, 是一个人的胳膊。
    原来是做梦。
    只是, 这个少年,光着上身。
    她以为自己做了噩梦, 连忙拍拍脸, 一手的水。
    她是被水泼醒的
    身上很冷。
    一抬手臂,居然也是光的
    暗叫一声不好,这是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不对他想做什么
    “阿兄,你醒了”少年惊喜异常, 眼泪都哭出来了“吓死我了”
    阿兄
    宁纾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平的
    我日系统
    她穿成了男的
    “啊”
    “阿兄阿兄哇”光着上身的少年一把扑住了她, 悲从中来,跟着痛哭流涕。
    吓得宁纾赶紧爬起来推开他。
    “叮”一声久违的电子声, 再次侵入脑海。瞬间这具身体的主要信息提取。
    下一秒,宁纾真想锤死系统
    她不死心地一摸裆部果然,啥也没有。
    她这具身体不男不女, 是个阉宦
    艹
    “没死就赶紧跟上”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音传来。
    宁纾定睛一看,是个粗鲁强壮的宁国士兵。
    她的身边除了宁国兵以外全是没穿上衣的男女老少,愁容惨淡
    推开抱着她哭的少年,宁纾再次辱骂了系统系统, 你妈s
    她现在不仅是阉人,还是个亡国后被抓的俘虏阉人。
    不远处,光着上身、面色木讷的青年,叫蔡奢,便是蔡国的亡国之君。
    而她,则是蔡奢最为宠幸的大阉宦,庆。庆的亲弟弟也是蔡宫的阉人,叫喜。
    “好的好的,我阿兄已经好了。马上就来。”喜谄媚地回应用鞭子催他们行路的宁国兵。
    宁纾抬脚,看了看磨得全是血泡的脚底板,哀叹一声这阉人还真是细皮嫩肉,然后浑浑噩噩随着人流往宁都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暗自盘算着时间,现在是距离上次穿越,大概是过了八年。也就是距离她本体死亡,还有五年。
    这个时候的宁国,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盛世气象。梁国等周边的小国纷纷被宁晋两国分割蚕食,未有一战之力。
    这一路走来,见到宁国兵事之盛,沿路建筑之雄浑,若不是她现在的身份着实太过凄惨,她真想浮一大白。
    就这样行路,三天后终于到达了宁都城外。
    国君蔡奢这才跟他的家人一起被挑拣出来,一人分配一只羊,准备第二天被赶往太庙献俘。
    蔡奢却激烈地抗拒起来,被宁兵拖着往牵羊队伍里拉。
    一国之君,恍然若待宰羔羊,蔡国一干诸人顿时高声哭泣起来。
    被拖着经过宁纾身前时,蔡奢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裤脚,喊道“庆卿庆卿”
    直把宁纾给雷了个五雷轰顶庆庆卿卿
    这边拉扯呼喝,引起了宁兵的不满,大鞭子噼里啪啦抽了下来,直把宁纾抽得也跟着咝哈乱叫。
    骚乱引起了蔡国俘虏的悲痛,纷纷也哭天抢地,羊被放得满地乱走,宁兵赶紧手忙脚乱地维护现场。
    正在人仰马翻、极度混乱之际,有将领自远处驰来。随着马蹄声,来人越来越近。面孔越来越清晰。
    只见当先那人紫袍玉带,虽是容貌贵气,却难掩一身的酒色之气。他缓着马步,晃悠悠走到蔡奢面前,一脸倦容却打着哈气说“蔡侯你这是怎么了牵羊之礼,你又不是第一个,干嘛这么矫情”
    蔡奢脸色一白,目光瞥了一眼宁纾,恳切地对来人说“公子纠,小人亡国之君,不敢称侯。只是小人并非负隅顽抗之辈,有弃明投暗,献城之功,这牵羊之礼,可否容我母亲回避”
    宁纠哈哈大笑起来“蔡侯真是说笑了。蔡太后当初贬斥我国使臣的威风,怎么着都要去太庙抖一抖,让我们都见识一番何谓女中豪杰。”
    “我母年事已高,一切政事她都不知情。是我,是我对上国不敬,是我对上使不敬。一应罪责我愿承担求您了”蔡奢磕头如捣蒜。头脸埋入尘埃,咚的一声再次抬起,已是鲜血流出。
    如此至孝,如此悲惨,引起女眷们的痛哭。
    就是近前刚穿来的宁纾都不忍看下去了。
    这个宁纠,宁纾还是有印象的,此人是宁国宗室,颇有些军功,曾是太子哥哥簇拥,后来死在梁樾手中。对于此人,宁纾最大的印象,是他男女荤素不忌,好虐待仆下,残忍嗜杀。当初她听人说过此事,只当纠王叔怪癖罢了,但是此刻作为战俘,直面这样的人,立马心情很是复杂。
    “蔡侯既然知错,本公子也未尝没有给过你机会。可是”宁纠目光转向蔡奢旁边的宁纾,露出淫邪之色“我着实难办啊。”
    宁纾浑身恶寒。蔡奢也哑了口。
    “明日便是献俘之日,今晚蔡侯可以尽情考虑。”宁纠笑眯眯,催马当先进了宁都。
    俘虏的队伍被押在城门外的军营,只待明日一早,再去游街。接着是蔡侯一家去太庙牵羊,宁纾等被诸将分配。
    宁纾回忆了一下,她作为蔡侯的宠幸,也是最后夺宫战役的主将,是梁樾抓了她和弟弟喜,顿时松了口气。按照宁国的律法,俘虏除敌国宗室外,皆归将领所有。既然是被梁樾所抓,那便等着他明日来接好了。
    只是不知道,梁樾会怎么处置这些战俘。养着卖了总不能杀了吧
    夜色四合,军营里寂静无声,唯有这俘虏营,时不时有女子叫喊、哭泣。
    蔡侯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问,也知道这必定有女眷被偷出去遭了灾。
    “君父我怕。”不过几岁的女儿,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也是赤裸上身,等着牵羊礼。只说了这句,女儿就被蔡太后抱进怀里安抚。
    夫人早就在路上不忿被辱,自尽身亡。蔡奢重新睁开眼,已经是下定决心。他努力撑起身体,可仍觉得脚下有千钧重。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仿佛踏陷了他的心房。
    他走到了他曾视为瑰宝的人的面前,目光迷离地描摹他沉睡的艳丽轮廓。
    宁纾与喜靠在一起取暖酣睡。既然穿成个阉人,宁纾只能很快接受了。既然接受了,那么与喜就是姐妹了,光着身子抱一块睡,瞬间也就接受了。还挺暖和的。
    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一直痒,赶都赶不走。这么早的天,蚊子就这么厉害宁纾烦厌地睁开眼,一睁眼,吓了一跳,竟然是蔡奢那张脸放大在眼前
    死断袖
    白天她就想骂来着
    而蔡奢见她醒了,如同垂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流着泪苦涩“庆卿,是我对不住你。我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此时此景,对应着二者身份,宁纾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懵懵的。
    她抹了一把脸,带着蔡奢的亲吻,令她不禁恶寒“你干什么”
    这一吵,把喜也吵醒了。
    蔡奢见她态度强硬,哭得越发厉害“庆卿,我答应你,来世一定报答你。你就再帮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母后真的不能去行牵羊礼啊。”
    “君侯我阿兄是宁国上大夫梁樾的俘虏,如何能自主说跟谁就跟谁”庆的弟弟喜素来是嘴巴直来直去,“我们新主人是宁国上卿梁樾。君侯都已经这般田地了,就别总指使我们了好吧。”
    此次灭蔡,是公子纠为主将,梁樾为副。此次战役奠定了梁樾军功从政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会一步一步爬上宁国相国的位置。
    蔡侯脸上血色尽褪,“庆,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宁纾点点头。
    她能适应个阉人的身体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再高难度尝试娈童的生活,她死了算了。更何况就算是庆本人,也不见得会肯吧看他亲弟弟什么态度
    “你这是不念旧情了。”蔡奢的手指渐渐握紧,嗤笑了一声,自嘲道“我现在是一亡国囚徒,不能再给你什么了。所以你也要背弃我。”
    见蔡奢如此激动,宁纾无语,没见过道德绑架绑的这么牵强的“君侯,正如喜所言。我们都是俘虏,太后去不去宗庙,是人家说了算。我是否可以去跟着宁纠,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怎么不能”蔡奢嘴上嫌弃“那梁樾,什么上卿,不过跟我们一样都是亡国奴。靠着姐姐诞下王子,才佞幸而进上卿。可是公子纠不一样,他是正经的宁国宗室,宁王族弟。公子纠的事,梁樾不敢过问的。”
    这也能行
    当宁国军纪不存在吗
    “君侯说笑了。涉及军功,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宁纾不相信。此次攻蔡,宁纠为主,梁樾为辅,她记得,这次是梁樾第一次上战阵,从而走上军功为侯,逐步成为摄政相国的道路。他怎么可能会不管不问
    “我们初来乍到,了解不多。为了母后,哪怕公子纠所说只有万一可能,也要试一试。”蔡奢抓紧宁纾的胳膊“不要紧的。你又不是女子,也不是男子,不过是伺候几日罢了。我会一直等你的。”
    宁纾听了快吐了。
    什么叫不是女子,是说她不会有孕。
    不是男子,是说她不用自尊。
    不过伺候几日,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去那是公子纠,列国闻名的变态
    想到这里,宁纾只感到被蔡奢握住手臂,仿佛被血蛭吸住一般,黏腻恶心
    她抖开蔡奢,拉着喜远远离着他,也不睡了,睁眼等天亮,等梁樾来接。
    这么久了,不知道他还喜欢孟季么
    本以为上次可以完成任务,把那个招桃花符咒给了他,若真是有用,他会不会已经娶妻了会不会有喜欢的人了
    唉她怎么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摸了摸脸,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她,这张脸很漂亮,雌雄莫辩的那种漂亮。不知道比梁樾怎样。若是差不多,那么
    宁纾瞬间眼前一亮男扮女装不对不男不女扮女装,难度还降低了
    看来完成任务也不是那么虚无缥缈
    蔡奢蹲在方才被庆推开的地方,一动不动。
    往日种种一一浮现眼前,这个小阉人,下贱荡什么东西竟敢自私
    早知如此,他应当在国破前就杀了他,不对
    是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让人轮了他才不会遭今日之辱
    他堂堂蔡国的国君,如今,虎落平阳,竟被此等低贱之人所欺
    实在,太可笑太可笑了
    他仰着脸,咸咸的滋味还是流进了嘴角,再滑落脖颈。
    “君父。”女儿细嫩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蔡奢低头回看她,只见她懵懂的小脸,为了逗他,笑得傻乎乎。
    蔡奢也笑了,却更加止不住咸咸的味觉。
    他的手抚上女儿的脸,“冷不冷”
    “冷。君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阿娘。”
    他的手抚上女儿的细嫩脖子,“很快了。你阿娘也很想你。”
    “好呀。”女儿脸上真挚笑意,仿若漆黑一片里的温暖,令蔡奢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君父送你去见阿娘。”蔡奢的手渐渐缩紧。
    “疼君父”小女孩的脸渐渐涨紫,浑身挣扎起来,眼睛里全是恐惧和不明白。
    “啪”蔡奢脸上挨了一掌,才恍然松手。
    是蔡太后。
    她将女孩抱进怀中“我老了,比宁王还要大上不少。这些天这幅模样,也不是忍下来了。何必在乎明日一天呢”
    “母后”蔡奢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是我无能”
    “明日过后,又该是怎么过呢”蔡太后声音始终没有起伏,与她的情绪一般。
    蔡奢长吸一口气“儿毕尽全力奉养母亲。”
    公子纠意气风发地进了都城,见了宁王,得了厚赏之后,转身去了东宫。
    说来也奇怪,太子一个人人称颂的君子,偏偏也投他的脾气,盖因为他没有那些酸儒身上的腐味,即使关系再好,也不会仗着身份对他说三道四。
    “王叔再立大功,可喜可贺。”太子宁酉笑得温文尔雅,很是令人心生亲近。
    宁纠“嗨”了一声“此次攻蔡,本就是最后摘桃子。前些年他们就被打怕了。此次更是望风而逃,不费吹灰之力。”
    宁酉继续夸赞“王叔谦虚。此次你为统帅,可副手却是那个梁姬之弟。怕是很辛苦吧。”
    宁纠,脸色变了变“倒也还可以。梁国那个菜瓜地方,跟来的两个人,倒也不算是废物。”
    宁酉脸色不变,转而又道“听闻蔡国国君有三宝,其中两宝皆是世间奇珍,已经被那梁樾抢先一步呈给父王。王叔却是空手,莫非第三宝,王叔想独吞么”说到最后,一勾唇似个狐狸。
    “什么三宝。你可知第三宝,是个”宁纠说到一半,见宁酉一副乖学生的模样,想忍住不说,但是还是说了出来“是个人。美人。”
    “哦”宁酉一拍巴掌“怪不得王叔舍不得进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宁纠有些犹豫,又有些纠结“其实,那人并不在我手中。而是在那梁樾处。”
    宁酉一拍桌几“欺人太甚梁姬那个妖姬,送她弟弟跟着王叔后面捡些功劳便罢,竟然将蔡国三宝尽占连父王都被欺瞒了此事,我为王叔出头,这就去禀报父王”
    见宁酉作势真要去,宁纠赶紧拉住他“不可不可”
    “怎么王叔也怕那妖姬的枕边风”宁酉脸上露出忿忿之色。
    “当然不是”宁纠终是一跺脚,附在宁酉耳边轻道“美人无根”
    宁酉脸上神色忽变,终是费了好久才恢复原本的颜色。
    “王叔的意思是那梁樾好南风所以才会反复推拒那些奸佞的联姻招揽”
    宁纠对梁樾如何,根本没兴趣,他只对美人有意思“现在美人是梁樾的俘虏。我委实心痒难耐。若梁樾肯相让,我一定承他的情。”
    “王叔此话大谬”宁酉一身正气“王叔为正,梁樾为副。若非王叔正面迎敌,岂有他偏师先入都城的机会三宝尽占,简直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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