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不敢。

    江怀璧只觉心中万分沉重,她让木槿木樨查的事情忽然就乱了套,心知田大夫定脱不了干系,还有杨氏,甚至于平郡王府都有极大嫌疑。可是就是脑子里乱的很,此时仅存的一丝理智都扑在了庄氏身上,竟不知从何想起。

    江初霁忽然双手捂了耳朵,双眼紧闭,泪水横流,嗓子沙哑哽咽,“我不信,我不信母亲,母亲她早上还对我笑,说要看我及笄呢我不信,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的脚下慌乱,腰间的玉佩叮叮当当,一路踉跄地跌出去,留下一室寂静。

    江耀庭沉默片刻,说出的话缥缈无力,似在叹息“青琐银烛二人拉下去严加看守,去吩咐何管家安排相关事宜。”

    “怀璧,你跟我来。”

    书房内,江耀庭沉默地看着一行落了尘的书籍,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本书线都已断裂,有些泛黄的线头露在外面,浸泡在一线阳光里,似乎本身也染了暖光。

    江耀庭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书,拂去书上尘埃,熟稔翻到某一页。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若论柔情缱绻,当属此四句。我与你母亲当年的那桩风流韵事,庄江两家闹得人尽皆知。因为此事,我与你祖父闹翻,你母亲也因此受尽长辈指摘。又何曾想,当年一纸花笺寄去的,并非孔雀东南飞,而是一寸空白纸笺。”

    江怀璧怔住。

    江耀庭无奈冷笑,“你母亲出身高门大族,我当时再不济,也正读着圣贤书,受孔孟之礼,如何会这般不知礼数。大齐最重孝道,当时你外祖母逝去未满三年,我便是再不懂事也不能做出如此荒唐事。”

    “父亲是说,当年一事另有隐情”

    “那两封信被人调包,传到我手里手里的是伪造你母亲字迹的一句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传到你母亲手里的是一句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即便是毫无头绪的两句,可我们却都识出其中深意。也怪我当初年轻气盛,的确有些冲动但事后回想,我的每一次动怒似乎冥冥之中都被一条线牵着,再想去查时,过往都如烟云,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父亲将此事说与我听,可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江耀庭猛然将那本孔雀东南飞自中间撕开 ,线崩开的声音,纸撕裂的声音,还有尘埃碎散的泡影,漂浮在那一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上面。

    蒲苇经春夏秋冬终会干枯,磐石历沧海桑田终会崩裂。

    又有何事能长久

    “我知晓此事后,一直觉得是你母亲使的手段。她这些年私底下的手段我便是没有去查也略略能猜到。我想着,她出身大族,没有大多名门闺秀虚情假意的端淑贤惠,暗下里有些小性子该是寻常,只是却没想到苏氏一家只是我们混迹官场的又何尝不是如此斩草除根,人尽皆知的道理,留下把柄后患无穷。所以我看的开,我的心都不复当初了,又何必去约束她你母亲素来顾全大局,她知道护她母家,也知道自己是江庄氏。”

    “我所一直在意的,只是她这些年于世俗中周旋,在枯燥中多思,对我的心,究竟有没有变。她从最开始的明艳直率,到高坐上位的虚与委蛇,她一直端着笑,时间长的我都快要分辨不出她是在对谁笑了。”

    “所以您对母亲有了疑心”

    “不,我从未怀疑过她。当初苏氏入府时正是我与你母亲关系不大好,那个时候你母亲不喜你,我与她吵过几次,两个人冷了一段时日。也是那个时候苏氏就贴过来了,她胆子小也就只敢伺候笔墨一类。我便存了试探你母亲的意思,便让她进了书房。大概过了半个月,院里便传出苏氏病逝的消息。可是我派何管家去苏家时已经没人了,我当时生怒,却看见了蹒跚学步的你。我想,无论如何不能教你看着父母不睦,便忍了下来。”

    “所以父亲还是将苏家一家人好生安葬,以为便如此一了百了,”江怀璧目光有些虚晃,“可父亲,那苏氏长兄是云州人。”

    “他当时其实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因体弱便暂时留在了云州由一位远房亲戚照看。他们一家惨死当日那位亲戚刚好入京,看到血淋淋的那一幕连忙逃离京城。由于一路匆忙,那婴儿不慎磕撞了头部,导致智力有所欠缺。所幸,他还活着。”

    是幸,还是不幸

    江耀庭一时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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