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意沉默了很久,又轻轻说“我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啊什么意思
    骆蒙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不在了”
    杨子意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战地记者知道吗”
    骆蒙点点头。
    她继续说“他是战地记者,一直在最危险的地方做新闻。七年前,我们在黎巴嫩认识。三年前,他采访时出了意外,没再回来。”
    明明是这样心酸的往事,杨子意如今说起来,却像是在说吃饭睡觉一样自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淡的微笑。
    刚出事那会儿,她的确缓不过来,每天想到他就会哭。如今三年过去了,那些心碎的过往已经逐渐消化,记忆里残留的都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快乐又甜蜜的回忆,反倒是历久弥新。
    骆蒙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她虽然没有体会过失去爱人的痛,却在一夜之间失去过双亲。她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的艰难。
    “对不起。”她忽然开口。
    为自己这一整天可笑的小心思,也为自己不清楚事实真相随意揣测的荒谬。
    “没什么的。”杨子意轻轻笑了,“所以能爱的时候就用力爱吧,生活不就是如此。做什么都用尽全力,到头来才不会遗憾。”
    说完,她将啤酒罐递到了骆蒙的面前。
    骆蒙一愣,转瞬明白过来,和她的酒罐相碰,白天的那些龃龉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杨子意喝了一口酒又说“我总觉得你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你。”
    骆蒙笑,“你大概是看过我演的电影。”
    杨子意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眼前的骆蒙和脑中的某个电影角色重合在一起。
    “我说呢,原来是大明星。”
    骆蒙解释“最近正好在唐煜生手下实习。”
    杨子意了然,顿了顿又说“我二十岁那年第一次来这里当志愿者,那是我第一次出国。那时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我是在这里认识唐煜生的,那年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
    “刚到这里的时候,村子里一片荒芜。那是你想象不到的艰难,这里的人甚至还住在茅草屋里。后来一步一步,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我们这批人算是见证者吧,所以对这里的感情很深。
    “大彭,就是我男朋友,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和唐煜生三个人约定好以后每年都要来这里。我们都把这个视作很重要的承诺,没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她喝了口酒,又继续说“我和唐煜生认识十几年了,感情自然不一般。但你别误会,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这些年,我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女人。他带女人来这里,更是第一次。
    “这个村子就像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不是一般人能踏进来的。我想,他愿意带你来,这是愿意让你走进他的世界。
    “你要是喜欢他,就好好把握。这个男人,绝对值得。”
    骆蒙被杨子意的这番话深深打动。这种十几年坚守一个承诺的毅力,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另一方面,她又懊恼自己这一整天小心眼的举动,竟用自己狭隘的心思去揣测他们之间如此纯粹的关系。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一时词穷,又忙着否认,“我没有喜欢他。”
    杨子意站起来,放下手中的啤酒,看了眼远处的唐煜生,又转头看骆蒙,胸有成竹地说“打赌吗”
    “打什么赌”她问。
    杨子意笑笑,没说话。她朝不远处的几个人挥了挥手,留下一句“先走了”,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杨子意走后,骆蒙抱膝坐在长椅上,反复回想着杨子意的话。
    她的脑中一团乱,那些浅显的、深藏的、清晰的、朦胧的,乱七八糟的思绪和情感都缠在一起,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停地喝着啤酒,一罐接一罐,想要压制住心底某种呼之欲出的声音。
    不一会儿,五六罐啤酒下肚。
    天上的星星好像更多了,不远处的人影也变成了七个,八个,九个
    她红着脸,好像是真的醉了
    骆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帘的一点缝隙洒进来,在地上刻上一道细长的光影。
    昨天喝醉了,此时头还有些痛。她不免失笑,千杯不醉的自己竟然会臣服于非洲的啤酒。
    她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看清自己正躺在房间里。
    白色的天花板,像片虚无的世界,正如她脑中的记忆。昨天她是怎么从瓦图家的院子回到自己房间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和杨子意的对话,那之后就断片了。
    醉酒真是要命
    骆蒙挣扎着坐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睡着了。他闭着的样子很温柔,清癯的面颊不掩英俊。两只手交叠在身前。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是一副禁欲的模样,简直是禁欲本欲。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灼灼目光,唐煜生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然后醒过来,对上她的视线。
    在早晨的阳光里,两人清澈的目光交汇,有一瞬的晃神。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醒了”也不知是问她酒醒了还是睡醒了。
    嗓音倦倦的,带着些许低沉的暗哑。
    骆蒙点点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抬了抬下巴,语气疏淡“你说呢”
    骆蒙顺着他下巴的方向,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和裤子。
    她心里一惊,眼睛瞪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的自己正穿着一身睡衣。
    难道她和唐煜生昨晚
    救命啊夭寿啊
    看来真是喝多了
    她一脸羞涩地低下头,拨弄着耳后的头发,细声细气地问“昨晚我们发生了什么”
    唐煜生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模样,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这小姑娘的脑子里究竟在上演着什么十八禁的画面,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他眼尾有隐约的笑意,反问道“你想发生什么”
    骆蒙依旧半低着头,抿了抿唇,脸颊绯红,“我们昨晚有没有酒后乱性”
    一大早,听到这么直白的四个字,唐煜生还是噎了一下。
    他轻咳了声,“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昨晚你喝醉了,是瓦图妻子帮你换的衣服。”
    闻言,骆蒙立刻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真诚清澈,不像是在撒谎的模样。
    但为什么好像更尴尬了
    酒后乱性
    天啊,她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空气仿佛在升温,唐煜生大步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快起来洗漱吧。”
    她撇了撇嘴,将头蒙在被子里,呢喃道“知道了。”
    唐煜生从骆蒙的房间出来时,太厚和霹雳正在客厅里吃早餐。
    见了他,两人忙问“女神怎么样了”
    他淡淡回“没事。”顿了顿又说,“昨天是谁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太厚悄悄地用食指指向霹雳,霹雳立刻否定道“老大,冤枉,真的不是我啊。”
    不过是随口一问。唐煜生没说话,径直走进霹雳房间的浴室。
    昨晚他依旧睡在诊所的休息室里,天快亮了才回来。
    回来时,骆蒙还在熟睡中。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知怎的又睡了过去。
    之所以没有和骆蒙住在一个房间里,是因为他觉得,一个清白的女孩子总不能被他坏了名声。
    诊所休息室里的床又小又窄,他这几天睡得是浑身酸痛。
    此时浴室里温热的水从头而落。一瞬间,满身的疲惫得到了些许舒缓。
    他闭上眼,在氤氲的水汽里,不停地回想着昨晚的场景。
    昨晚骆蒙坐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竟喝了五六罐啤酒。
    非洲的这种啤酒度数很高,等唐煜生他们发现时,骆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她躺在长椅上,脸颊有醉酒的红。
    看了眼时间,几人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无奈之下,唐煜生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着她回了住处。
    小姑娘昏昏沉沉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温温热热的,酥酥麻麻的。他紧紧咬着腮帮,才让自己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失态。
    好不容易回到了卧房,他将她放在床上,结果她却勾着他的脖颈不愿放手。
    “骆蒙,骆蒙”他轻轻地叫了她两声。
    她嘴里嘟嘟哝哝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上却一点没松开。他挣扎了几下没反应,无奈地只能一根一根地拨开她的手指。
    小姑娘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没想过醉酒后的她力气竟然那样大。
    唐煜生到最后也没能拨开她的手,却反被她猛地一拉。
    他顺势跌进柔软的床里,也跌进她的柔情里。
    她紧紧搂着他,醉酒后的小脸红扑扑的,像颗苹果。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无意识地袒露自己的美。而他陷在她的美里,身体像是快煮沸的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醉梦中,小姑娘嘴里嘟哝着。
    他凑上去,仔细听,这才听清她说的话“唐长老,我是蜘蛛精,你怕不怕”
    他忍不住笑了,然后就看见她噘着小嘴,红润润的唇像颗鲜嫩的樱桃。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很想犯罪,想不顾一切地吻上去。
    但很快,理智占据了他的大脑。
    趁着她微微松手的时候,唐煜生猛地推开她,起身。
    谁知道刚站起来,小姑娘竟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双手摸着他的胸肌。
    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醉酒了吗怎么还想着吃他豆腐
    “骆蒙,你松手。”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双手。一转身,她又扑了过来。
    这一回,小姑娘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唇的位置,贴上来。
    温柔的触感,灼烫的温度。
    一瞬间,唐煜生脑中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宕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卿送的营养液
    咱们晚上九点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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