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爷的脸色要比进门之前柔和了不少,他看着宋灵宝的眼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严肃了。他家的详细情况在老城区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底细,所以宋灵宝事前根本无处可打听。

    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颤着手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被他保存了三十几年的黑白相片,他看着黑白照上的那位穿着传统命族服饰,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的年轻姑娘,立刻有万般柔情涌上眼底。

    他将照片轻轻放在宋灵宝的面前,老人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他缓缓开口道“她是我当年在驻中朝边界时遇见的朝鲜与俄罗斯混血的姑娘。她朝鲜名叫姜福珠,俄罗斯名字叫玛莎。我杨国栋这辈子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唯一最遗憾也最愧疚的,就是在三十八年前的那次任务中因为意外而延误了归队的时间,从而没有遵守约定的日子,去她家提亲娶她”

    宋灵宝安静地听着杨大爷报出了他自己还有姜奶奶的生辰八字,摆出紫薇星盘一算,就明白杨爷爷和她当年是怎么错过的了。

    三十八年前,杨国栋与姜福珠两心相悦,在一次要回内地完成任务的时候,杨国栋曾经对江福珠承诺过会顺便回家告知父母他俩的婚事,等他完成任务回来后就来她家向她爸妈提亲要娶她。

    那时满心欢喜的两人都没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意外,杨国栋在回来的途中意外地遇到了一场四十年一次的水灾,被困在小镇子上大半个月,最后回到部队里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等他没有歇歇脚,马不停蹄地去找姜福珠的时候,他呆愣愣地站在早已人去楼空的姜家大门外,门口再也没了那个会倚在门框上伸长脖子望着他归来的姑娘了。

    杨国栋惊慌失措地敲响隔壁邻居家的大门,心里恐慌但还尚且保持着冷静地猜想姜福珠或许只是出了趟门而已。

    直到邻居大妈出来告诉他,说一个多月前姜福珠的爸爸就意外战死了,姜爸爸父母早亡,小时候那些直系亲戚都不想养他,他几乎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姜妈妈一个俄罗斯人,死了丈夫在朝鲜孤儿寡母的也没有别的亲人可以依靠,于是就想带着自己的女儿回俄罗斯娘家那边去生活。

    姜福珠一开始是不愿意跟着姜妈妈回俄罗斯的,她每天都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相信她喜欢的男人会回来娶她。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当天姜福珠穿着一身新的连衣裙,打理好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涂好口脂,满脸期望地站在门口从清晨等到了黄昏。

    但约定好的青年却没有如期归来。

    之后姜福珠脸上美好的期许在一个月的等待后,被消磨成只剩下苦涩的失望了,姜妈妈不想要女儿再遥遥无期地等下去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一起结伴回家乡的同乡。

    于是她告诉女儿,杨国栋就是个负心汉,借口去内地完成任务,实际上是高升回内地再也不会回来了,说什么会回来提亲其实只是想先稳住她,不让她去部队闹毁他前程而已。

    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可以回到热闹的首都,谁还想在着偏远的小边境里吃苦呢

    太过现实的话让姜福珠心灰意冷了,她再也没有反抗她母亲的意愿。

    在杨国栋回来的二十多天前,姜福珠失魂落魄地如同一具提线木偶般地跟着她妈妈整理好家当,回到了遥远的俄罗斯。

    邻居大妈说完之后,她看着顿时用手挡着眼睛咬紧了牙关,但最后还是蹲在地上哭出了声音的年轻小伙儿,可惜又可叹地摇着头,心有悲戚。

    可惜了啊,原本一对天作之合的佳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在那之后,我在俄罗斯的个个城市里都登过不少的寻人启事,但都杳无音讯我知道的线索还是太少了,除了她俄罗斯的小名是玛莎外,我连她母亲的姓氏是什么都不知道”杨爷爷眼神歉然地看着黑白照上冲他粲然一笑的姑娘。

    当初他要是不躲着队友和姜福珠交往的话,也不至于连他被水灾困住了的消息都没人告诉她。那姑娘也傻,都不敢去部队里找个人问问清楚,这是有多怕会影响到他高升啊。

    她那么喜欢他,最后再怎么心如死灰都没想过要伤害他。而杨爷爷也记了那个喜欢吃土豆,会烤面包会腌辣白菜,喜欢穿灰蓝色麻布长裙的栗色卷发姑娘一辈子。

    她的睫毛像箭一样,又长又直;她的眉毛像弓;她的眼睛是海,让人想跳进去。

    有些人你遇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如果相守到白头的不是那人,那结婚还有个什么滋味

    宋灵宝看着抚摸着照片满身寂寥的杨爷爷,心中微叹,这两人三世怨偶,前两世心怀执念,临死前都没能见上一面。这一世还算好点,临死前好歹还能相伴个一两年,只是这世也是他们有缘的最后一世,等再次轮回后的生生世世里,他们都将不复相见不忆从前。

    宋灵宝被他们俩之间红线已断,却硬生生用思念把红线再次衔接上的愿力给感动到了,虽然不用她干预,杨爷爷在十六年后还能偶然遇见姜奶奶与她结为夫妻,但他们只相处了一年,姜奶奶去世了,随后杨爷爷也跟着去了。

    这最后一世,宋灵宝想帮帮他们,把十六年后的相遇提前到现在,于是她软声说道“杨爷爷你先别难过,你和姜奶奶的缘分并没有断尽,还留有一线转机,现在姜奶奶已经回到了你和她结缘的地方,你可以马上去找她的。”

    沉浸在自己思念中的杨爷爷冷不丁地听到宋灵宝这句话,他猛地抬起头来,手一用力就把那张黑白照给捏皱了,他急急忙忙地抚平相片上的皱痕,也幸好这相片不是独一份,他家里还复印了一大沓呢,不然可得心疼坏了。

    杨爷爷高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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