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章一大早就去了县城郑家,本就是想看下卫念顺便提醒两句让他最近别往运河沿岸渡口去,没打算进门,但开侧门的小侍说卫侍夫还没起,卫章算了算时辰觉得这个点卫念还未起有些不对劲,莫不要是病了,便急匆匆进了门。
卫章在卫念这院里素来是没讲究的,他径直进了卫念的房间,走到床边才停下,卫念也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卫章站在他床尾,“你怎么来了”
卫章端详着卫念,除了看着有点倦意其他倒是一切如常,“你的小侍说你这个点还在睡,我觉得奇怪,所以来看看。”
卫念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奇怪的,天气闷热,有些困乏罢了。”
卫念起身用早饭,卫章和他聊了一会,安阳县县丞晁显是郑家的常客,卫念也知道县里正在加急防涝,说到晁显便提到了那日在郑家宴请的贵客,卫念道,“听郑冲说,那贵客本来要在安阳逗留一阵,但是没几日便在骑马出行时不慎摔断了腿,嫌我们这里的大夫不顶事,连夜坐船回京都了。”
卫念摇头道,“都摔断腿了还对大夫嫌东嫌西,要我看,老实躺着养伤才是真的,这么舟车劳顿的,到了京都也未必就比在这里养着好。”他说着话,扭头见卫章睁圆了眼目露讶然的模样,“你这是什么德性对了,你在书院念了这么多天书,学了点什么字练好了没有写来我看看。”
卫章转头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那一下惊讶只是想起那日和霍宴回书院的路上,她那般笃定地说那位贵客过几天就会摔断腿被抬回去,这显然不是什么未卜先知,而是霍宴在其中动了手脚。
卫章猜不透霍宴和那位贵客之间到底是何纠葛,就好像他有时候看着霍宴在器物房磨箭头,总觉得她身上藏着许多不可言说的心事,是他无法触及的过去甚至将来,那种感觉总会让他很心慌。
他没太多去想过将来,刚进书院那会,他对自己说,要让霍宴正眼看他一眼,让她记住他的名字,等霍宴一次又一次正眼看过他喊过他的名字后,他又怎么还能满足于此。
卫章没和卫念说过他上书院的真正目的,他仍清楚记得他初见霍宴过后,曾半真半假问过卫念,若有一天,他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该怎么办
卫念没把他说的话当真,只不过卫章一头莽劲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卫念便惯常给他泼冷水,卫念说,“年少时的爱恋,大多都会无疾而终。”
卫章离开郑家,天又开始下雨,他撑起伞,看着雨滴从伞沿如线般落下,喃喃道,“可我想和你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