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从头顶拔出束发木簪,狠狠扎进了右臂。

    血流如注,温雁回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木簪抽出又重新扎入,直到血肉模糊的伤口足够容纳,才将珠子用力按了进去。灰珠离开的一刹那,那木匣便无火自燃,连余烬也未留下一粒。

    灰白色的圆珠活过来般在血肉里蠕动着,外壳破裂从里面钻出数条树根状的东西,有一条甚至变成了细如发丝的长线,柔韧的垂到地上,将滴落在地的血迹全部剐蹭了个干净。

    那物事蠕动着钻进血肉,刚才还分外骇人的创口逐渐回缩,最终愈合得连道疤痕也看不见,只是右腕上多了一圈几不可见的浅绿色,凑近了去看,像是十数道更为纤细的藤蔓交织缠绕,活像是戴了只好看的手镯。

    温雁回放下未曾沾血的衣袖,站在夕阳余晖之中,神情上看不出喜悲。“鹿鸣书院。”她低低的喟叹一声,不再将屋子上锁,神情自若的转身离开院落,缓慢又如平常一般向着黎玖家的木屋走去。

    黎玖其实没挖到笋,但又觉得上山一趟什么都没捞着也太没面子,硬是捡着足够深的雪窝子里趟了一遍,捡了些儿藏在雪被底下的新鲜菌菇,准备和今早刚抓到的小山鸡一起炖汤。

    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温雁回上了山来,黎玖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的觉得她有些和方才不一样了,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雁回,你来的正好,趁糟老头子哎呀”黎玖脑门上吃了个暴栗,她撅了嘴小声嘀咕一句糟老头子,放下背篓就扯温雁回去屋里了。

    晚餐足够的丰盛,温雁回罕见的吃了很多,比平时的饭量浮了至少三成,唬得黎玖以为自己的好友在暗中换了个人。

    温雁回如往常般没有留宿,黎玖看着她有些蹒跚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被黎猎户按住了肩膀“小酒儿。到了外面,记得不要太好心。”“爹,那是雁回啊”黎玖茫然,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只大手的钳制。“她很危险。”黎猎户没有松手,直到温雁回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至少今天,不要去找她。”“可那是雁回。”黎玖不死心的挣扎,却被黎猎户沉默着拖回了屋子。

    “小酒儿,明天你便要启程,爹没什么可以留给你,只有这个。”黎猎户将妻子关在房门外,珍而重之的拿出一只单手可握的小葫芦,只巴掌大小,外皮是淡雅好看的浅绿,顶上的断口新鲜得好似刚从葫芦藤上掉下来,“收好它,不要给任何人看,包括温雁回。”

    黎玖茫然的双手接过,那个小葫芦看起来稀松平常,分量也很轻,摇了摇里面没有种子的声音,好似还没成熟,但看样子却像是熟透了才自动脱落的。

    “爹,这是什么”黎玖翻来覆去也没看出有哪里值得黎猎户如此郑重,但黎猎户并未解释,神情严肃得让黎玖有些不自在,刚想揣兜里,黎猎户就从腰间拿出一条细长的深青色的绳索,在葫芦嘴儿上系了个死结,往黎玖的脖颈上绕了两圈都还垂了一段,只好就这样凑合的将两端的断口放到一起。

    两截断口融化般合成了一条线,惊得黎玖伸手去摸,却顺滑无比,即便靠在皮肤上了这许久也是冰冰凉的,好似还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睡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黎猎户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小葫芦被贴身放着,有些沁凉,却在冬夜里也并无寒意,黎玖试图将它放进衣襟里,但鼓鼓囊囊的一团,实在是太过显眼。

    黎玖无辜的看着黎猎户,似乎在问这可怎么办。

    “罢了,这东西,便是藏也藏不住的。”黎猎户叹息一声,将小葫芦拉出来,就明晃晃的放在黎玖微微鼓起的胸前垂着,配着她一身猎装,倒也有些像个大小合适的装饰品,“小酒儿,现在想断开。”

    黎玖不明所以的照做了,紧接着就看见那根绳索突然从刚刚熔炼接上的地方又断裂了开,自动从小葫芦上脱落,被黎猎户接住握在手中,重又在葫芦嘴上缠绕了两圈,打了个结,又绕在黎玖腰间。黎猎户掏出猎刀,轻柔的挑破了黎玖的指尖,一滴浓稠的血被刀尖挤压出来,涂抹在绳索上。

    那根一看就漂亮非常的绳索逐渐变成了极普通的黑色,小葫芦挂在腰侧,就像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装饰,甚至有几分像个酒葫芦。

    “这样便不虞有人察觉了。或许明以示人,反而更能出其不意。晚上入眠时,记得将它贴身放置”黎猎户轻声唏嘘,不理睬黎玖一头雾水和问号,推着她的肩头,“睡吧,明日不还要早起么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黎玖茫然的被退回了屋子,她本以为会辗转反侧,却不曾想几乎是刚挨到枕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好像几天几夜不曾入睡了一般的香甜。

    那个浅绿色的小葫芦在她腰间安静的垂着,连同那根绳索一起,丝毫看不出什么神异。

章节目录

鹿鸣书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白白鸽手是个好鸽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白白鸽手是个好鸽手并收藏鹿鸣书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