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阳春三月,潺潺小溪边,一缕缕将将抽芽的柳条随着暖暖的微风轻轻起舞。

    一棵粗壮的柳树下,一名少女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她随意地晃荡着两条纤细修长的腿,静静地望着水面出神。阳光下泛着银光的小溪反射出粼粼波光映在少女脸上,她却半点不受影响,毫无焦距的双瞳依旧盯着虚空的某处。

    忽然,一道清越动听的男声打断了她的神思,她微微偏头看去。

    是个清瘦俊俏的男子,脸庞轮廓深邃又精致,是个很好看的男子。柳飘飘稍稍回神,脸上的迷茫渐渐退去,认出来人是谁。

    “柳姑娘,昨夜才下过雨,石头上尚有些湿滑,还是不要待在上面为好。”许云湛微微仰着头望向巨石上的柳飘飘,阳光直射进眼睛,他微微眯了眼。

    柳飘飘没回话,也不见半分动作。

    以为她没听清,许云湛又重复了一遍,“柳姑娘还是快些下来吧。”

    柳飘飘于是稍稍转过半个身子,把整个面庞面向那人,居高临下地准备欣赏这人的变脸之术。

    许云湛却是神色不动,只触到她清凌凌的目光时,不自觉地转开视线,落在她白皙秀气的脚上,又慌忙移开,直直地盯着立在正前方的石头。

    手抚上自己的左脸,柳飘飘感到惊奇,这人认出她是柳飘飘而不是她的妹妹柳絮絮,居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更没有骂骂咧咧

    穿来快一个月,她就遇到过几次,只见着背影和右侧脸就误把她认成柳絮絮,待再看清全貌后,面色剧变,骂骂咧咧地如躲瘟疫般地逃开。

    这许秀才不怕她

    柳飘飘终于开口“我是柳飘飘。”

    “我知你是柳飘飘。”顿了顿,接着道,“我一直知你是柳飘飘。”

    他能看懂她脸上的疑惑,不过并未多做解释,只道,“快些下来吧,先把鞋穿上。”

    她耸耸肩,慢悠悠地穿上鞋,站起身抚了抚身上破旧衣裙上的褶皱,随后利落地纵身一跃。

    许云湛恰好看到这一幕,吓得胆战心惊,伸手上前一步,柳飘飘已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了。

    他僵硬地收回手,心下不由恼怒,声音也不由变得严厉,“为何如此莽撞,万一摔伤如何是好”

    柳飘飘不解他的怒意从何而来,“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摔伤的。”

    这点高度她还不放在眼里。或许其他普通的姑娘家会娇滴滴地让人抱着扶着下来,或是矜持地自个慢腾腾地挪下来。不对,普通的姑娘家才不会像她爬上这样高的巨石。可问题是,她并非普通的姑娘家。

    她是一个比强壮男人力气还大上许多的女汉子,是种田的一把好手,甚至顶过两个青壮年。如若不是看着她一副和柳絮絮差不多娇小的体格,十里八乡的村民早就怀疑柳正明家的长女其实是个小子。

    被一个女子吊打,觉得丢脸的不是那些男人,而应该全怪柳飘飘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是女人就该好好依附男人才是。

    再加上左侧脸那个半拳头大的暗红胎记,生生破坏了一副原本娇艳美丽的容颜,众人更觉这女子一脸晦气,且面目狰狞。

    半个月前,她娘梁氏动了胎气后彻底恨上她,哭着闹着请了个赤脚大仙来做法,最终神神叨叨地就给她脸上的胎记按了个恶名恶鬼的标记。凡有此胎记之人乃是恶鬼转生,皆是克父克母,害家宅不宁,家族不兴的丧门星。

    柳飘飘当时刚穿过来,摔伤了后脑勺还躺在床上,对这神棍的神神叨叨嗤之以鼻。她从小生活在“热爱科学,相信科学”的现代,自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虽然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刚刚发生在她身上,但是不是恶鬼她自己最清楚。

    而梁氏和柳老太太却宛如醍醐灌顶,一切的不平不顺不幸福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是以更加诚惶诚恐地求问大仙破解之法。

    大仙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高深莫测道,“既是恶鬼,必然不是那么好驱的,贫道先画个镇鬼符给她服下,暂时遏制住恶鬼作乱,但若想彻底摆脱,还是快些把人嫁了,把人好好送走,离开家后就彻底与你们无影响了。”

    柳飘飘无比感激这个架空的大曜朝对律法的执行力尚且可以,所以那个神棍只想骗到钱,没敢闹出人命,只灌她一碗莫名的符水,避免了她被烧死或是沉塘的危机。

    柳正明一家却觉得不好,若是能把人直接赶走就立马了事了,想把她嫁出去,难,太难了。原先或许有人家会冲着柳飘飘力气大能干活来娶回家当劳力,如今这恶名传出去,哪还有人敢上门谁不怕死

    别说,还真有不怕死的。

    两天前,三花镇上的吴媒婆上门了,给镇上王屠夫家的老儿子王大宝做媒。

    王大宝的恶名传的比她要早得多,才三十不到,已经续了五任妻子,皆是不超过两三年就去的。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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