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竹屋小院边上的悬崖,乐竹漪上前几步,就那么随意地坐在了崖边,玉足自然地垂落,见丁其羽在后面迟迟不上来,回头诧异道“你怎么不过来”

    “喝个酒,一定要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吗”丁其羽皱起了眉,她一向是个安全意识非常强的人,但漪姑娘却胆子大到哪里危险、哪里刺激就往哪里去,上次见漪姑娘坐在崖边吹竹箫的时候丁其羽就已经觉得不妥,今日,她得好好劝劝。

    乐竹漪闻言,笑出了声“这里就危险啦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小”

    丁其羽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姑娘说胆儿小呢,上前两步急急劝道“这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是危不危险的问题。不光是说我,你也不该坐在这里喝酒。一不留神可能就出事情了,到时候,我都反应不过来拉你的”

    乐竹漪挑了挑秀眉,看了丁其羽半晌,竟然真的听话地从崖边起身,往里走了几步,在崖边的大石头边上重新坐下,背倚大石,仰头启唇问道“那这样可以了吗谨慎的小木匠。”

    丁其羽满意点点头“嗯,可以了。”走过去,在乐竹漪身畔坐下,一本正经继续道,“无论如何,生命都是最重要的。”

    乐竹漪掀开了酒坛的封口“你这小木匠,好生啰嗦。”说的是埋怨的话,语气却带着妩媚的娇嗔,在丁其羽看不见的方向,脸上也是盈盈的笑意。

    老实的丁其羽没听出她语气的变化,还在苦口婆心地教育道“不是我啰嗦,我是看不下去,你总是拿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要寻求刺激,也得是保证安全的情况下。”

    乐竹漪莞尔“谁说我总拿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的我乐竹漪,是这天底下,最惜命的一个人。”乐竹漪说着,仰头饮了一口绵长甘醇的酒,“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这句话,让丁其羽想起了望月之夜那个撕心裂肺到自残的她,心里涌现了一股怜惜心疼,也拆开了自己手中的酒,让两坛甘瑶的醇香飘散交融“惜命好啊,没了生命,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也都没了。”丁其羽转头看着乐竹漪的侧脸,柔声道,“所以啊,你以后,都不要再做那些冒险的动作了。”

    “知道了,你真的好啰嗦”乐竹漪语气里的婉转娇意更多了几分。心里那个不敢确定的想法,正在一点点地拨散云雾。

    “我是为了你好。”丁其羽撇了撇嘴,漪姑娘和师父的性格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总喜欢批评自己啰嗦,自己真的啰嗦了吗

    “嗯,我知道啦。”乐竹漪点头,岔开了话题,“小木匠,一直没来得及问,没想到你还会武艺呢,你的剑法是从哪儿学的”其实,乐竹漪总喜欢做一些冒险的动作,并不是为了追求刺激,而是喜欢那种生死豁然的境界。每次坐到崖边,都是她最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存在的时候,只有用能够威胁生命的危险来让自己触及到来自死亡的恐惧,才能让自己有勇气在望月之夜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勇敢地坚持下来。

    “当然是跟”丁其羽差点说出“你爹”俩字,幸好及时忍住了嘴,“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是个剑道高手。”

    “是么”乐竹漪喃喃,总觉得丁其羽的剑法套路很是眼熟,与娘亲密室之中那本秘籍中用剑的人使用的招式有相似的地方,乐竹漪想到什么,阴了阴脸色,侧头在丁其羽耳边问道,“你的师父,不会是几月前闯山的那个老头吧”妩媚到可以滴出水的语气,却能很明显让人听出其中满满的威胁之意,若小木匠就是那个在危机关头骗走娘亲的坏人的徒弟,她一定会立刻揪着这人的耳朵教训一番、出出气。

    “额”丁其羽被噎住,嗅到了耳朵即将遭殃的危险信号,赶紧糊弄道,“我、我又不知道几月前闯山的人是谁,嘿、我怎么能确定”

    “哼。”乐竹漪从喉间哼出一声,扭头回去不理人了,丁其羽也不敢再说话,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都默默在如水的月色中品着自己手头的酒。

    乐竹漪的脸上已经有了甘瑶晕染出来的绯色,不知道是醇酒的迷醉效果,还是心间涌现的别样冲动,乐竹漪突然很想给身畔这个陪她经历过望月痛苦之人倾诉一番,倾诉那些从来不会对别人提及的事。

    乐竹漪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坛甘瑶放在了地上,仰起头来靠上了身后坚硬的石头,不太舒服,太阳穴也在隐隐的疼痛,她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身边的人,犹豫片刻,偏头靠上了丁其羽的肩膀,确认这样确实比靠着石头舒服多了,才启唇说道“她们都说,那个人,是我爹。”

    肩膀上突然落下的重量让丁其羽心头一颤,甘瑶酝酿出来的迷蒙被驱散了不少,全身都僵了一下。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地霸占了自己肩膀的人儿,正不知该如何动作,就听到了她的话,从那平淡的语气之中,丁其羽听出了一丝无助不安来,心下一软,朝漪姑娘的方向挪了挪,好让她靠得更舒服,想了想问道“那你,希望他是你爹吗”

    乐竹漪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动作,心里暖意渐浓,闭上眼在她肩上微微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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