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性别的掩护, 马休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就会被拆穿。
    默契什么的早就不存在了, 两人之间就像被上帝之手按下了暂停键, 空落落的此刻就是显而易见的冷场
    “我早就知道了,我在等一个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永远无法判定的合适的时机。所以,不能再拖了, 别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我没办法,一直心安理得地利用你的傻来成全我的傻”
    缪之清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长到马休觉得自己压根儿没听懂,甚至也不想去听懂。心口是麻木的感觉,翻译机什么的早就当机了吧至于女神是真情实感还是口是心非,马休都再没那个心情去逐字逐句琢磨女神背后的深意了
    马休抱着头,双手手肘靠在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缪之清没有打扰她,兀自下床去了洗手间, 默默把餐盒和餐具清洗干净。
    等她重新回到病房时, 马休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仿佛一座久经风霜的雕塑。
    缪之清把装好的便当袋递给马休, 语调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如果你明天不想来了,也不必通知我, 我都明白的。”
    马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甚至于事后回想那个片段都像被剥除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无意识地凝视病房入口时,缪之清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模式早就从“如何偿还人情”转变成为“如何弥补伤害”。当你开始在意对方的心情,那你还有资格信誓旦旦陈述自己的无动于衷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马休晃晃悠悠地提着便当袋和购物袋进了家门。
    “吆喝什么呢”现在是缪悦晚上的做操时间,她穿着运动背心从房里走出来,“上次你不还说这里隔音不好,小心吵到”
    缪悦说到一半觉出不对劲来
    马休眼睛张得贼溜大,看到迎面过来的缪悦,露出傻呵呵的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没成想马休还有这么有文化的一面。
    “你没事吧”缪悦担忧地扶住马休。
    马休却没有领受好意,有些粗鲁地一把推开缪悦,把便当盒和购物袋甩到沙发上,自己也合衣仰躺上去。
    购物袋侧翻,里面的两瓶白酒滚了出来。老马这是喝高了缪悦轻轻嗅了嗅老马丢在地上的外套,并没有任何酒味啊。
    像是回应缪悦一般,马休把头埋在手臂里继续嘟嘟囔囔地吟诗“酒不醉人人自醉呜呜呜”
    说完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抱起手边的酒瓶就想“咚咚咚”往嘴里灌。
    好家伙,白酒可不能这么玩命喝啊未待缪悦冲上去阻止,马休先一步发现自己买的是锁扣型瓶盖的白酒,不能拧了直接干。
    事已至此,缪悦还怎么会看不出呢,老马肯定是在妈妈那里受了委屈才想借酒浇愁的。
    “家里好像没有开瓶器吧。”滴酒不沾的缪悦对于开瓶的认识只存在于啤酒那种撬盖型的。
    “没事,拉环拉开就行。”马休动作熟练得叫缪悦吃惊,未来共度的十九年里缪悦从来没有发现老马是这样的隐性酒鬼
    其实马休酒量好的事,她一早就发现了,算是家族遗传吧,她父亲和兄长在这方面可能更胜一筹。
    至于是怎么发现的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马休还未离家独住,因为想获得父母更多关心和疼爱,“抽烟喝酒混社会”她琢磨着怎么着也得来个全套。但打从一开始,喝酒就劝退她了,这酒啊,真t难喝她变坏的计划也就因此流产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马休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怎么又想到这种八百年前的糟心事了
    缪悦在不知不觉中坐到了她的身侧,对着另一瓶白酒努努嘴“这瓶是给我的”
    毕竟家中就她们相依为命的娘儿俩,马休酒量再好也不可能干完两瓶白的。
    “去去去”马休抱住另一瓶不撒手,“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我那是给以后备着的。”
    “我成年了”缪悦下意识地反驳,又下意识地反唇相讥,“说起来你才是成年没多久吧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年岁上处于劣势的马休彻底被噎住了。
    “真不用我陪你喝一杯”缪悦诱惑道,一个人喝酒是愁上加愁,两个人喝酒是排忧解愁。
    马休隐隐被说动了,缪悦也是她们老马家的嫡亲闺女,酒量什么的应该也很不错吧
    但她又马上否决这个提议,这是什么危险的想法怎么能教坏孩子呢
    “你就陪我说说话吧,酒这东西我今天放纵一下,以后再也不沾了”马休恢复了理智道。
    缪悦却偏要逗她“那还剩下一瓶呢,就这样搁着你不肉痛”
    “以后还能用来做菜呢,不会浪费。”马休回答。
    “做给我吃”缪悦顺势往下说,却不小心触碰到敏感词,“我还以为你只给妈”
    缪悦连忙捣住嘴,祸从口出啊老马今天的反常十有八九和妈妈有关,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马休对此没有什么忌讳,她摇摇头说“女神恐怕并不想吃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过程比我想象得仓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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