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丽看着庄久霖起身陪田芮笑出了门,江曼丽狐疑地看了丈夫一眼,却撞上他的笑容。
    两人并肩往庭院外走,庄久霖说“今晚住这里不行吗”
    田芮笑摇摇头“你跟希未再好好说说话,明天我再陪你送她去医院。”
    “回家”
    “嗯。”田芮笑答完,警惕地说“不准来找我,要陪希未说话。”
    他们已走到门口,相对而站,庄久霖只好答应“好。”
    站在客厅落地窗后的何扬与江曼丽,就这么亲眼看着庄久霖将田芮笑拥入怀中,低头吻了她。
    江曼丽震惊地捂住嘴,看向何扬,他却还在笑。她难以置信地说“别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
    “哦,没早多少,今天上午才开始正式怀疑的。”
    外头一双人吻得火热缠绵,难舍难分,两人江曼丽不忍直视,走回沙发“干脆让他别回来了”
    等庄久霖终于舍得放开她的嘴唇,田芮笑伏在他心口喘气,轻轻说“等希未好起来,天气也暖和了,我们带爷爷奶奶出去踏春儿,好不好”
    “好。”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车子渐行渐近,最后还是由她推开了他“走啦。”
    庄久霖为她开门,关门,不忘交代“到家告诉我。”然后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肯转身进门。
    一进客厅,两双诡异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江曼丽冷不丁开了口“脸上有口红印。”
    庄久霖淡定地抹了抹嘴角,才想起来她今天没有化妆。他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去倒酒。
    “喂,你就想这么走了”江曼丽按捺不住追了过去,“你给我交代清楚,你偷偷背着我搞我的学生你怎么这么变态人小姑娘年纪轻轻,你也下得了手而且还是我的学生”
    “喂,你给我说话”
    庄久霖耐心地从酒柜里挑了支90年的do erignon,转头问“香槟可以吗”
    他可没打算真的等她的意见,勾了三支香槟杯,回到客厅。
    何扬还算淡定,笑问“多久了”
    庄久霖正在开酒,想起田芮笑的口头禅,答“八百年了。”
    “天啊,”身后的江曼丽往脑门一砸,反思道,“我去医院的时候都说了什么我还以为她是赶过来帮忙的,怕麻烦了她,结果”
    “是从我的床上过去的。”庄久霖抬头看她。只有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他才有几分不正经。
    江曼丽忍无可忍“庄久霖”
    庄久霖慢条斯理地倒上三支香槟,反正他们会问很久,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盘问到了深夜,江曼丽最后掏心掏肺地站在田芮笑那边“笑笑真的特别特别好,你可千万别负她。”
    庄久霖仿佛听了个笑话。负她他现在只有她了啊。
    江曼丽强调“如果你真的负她,我真的会翻脸。”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他很肯定。
    庄希未出院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魏迪生一直都陪着她,陪得庄久霖和田芮笑都不好意思常去。
    错过了今年的研究生复试,终于有一天,庄希未对庄久霖说“哥,我想去美国。”
    那一刻,庄久霖下意识反对。庄希未认真恳求他“我想出去走走,两三年就回来了。而且,我已经错过他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了,你明白吗”
    那几天田芮笑正和蒋纯环游到北欧,庄希未给她打电话,她会心地告诉她“你哥哥是怕你走了,家里就真的没有人了。”
    “我”庄希未带有哭腔,“我知道”
    “希未,你哥哥什么都不会说出口,可他真的很爱家,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庄希未在那头落泪,一时无言。田芮笑叹了口气,又说“可我知道,你应该去找他,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哥哥最后会同意的,但我不想逼他。”
    果不其然,没出几天,庄久霖便告知庄希未“我已经帮你联系好学校了,你把材料准备好。”
    “哥”庄希未看着他穿鞋就要出门,往前近他一步。
    为了不想听她多说,他特意出门前才提。庄久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阳光下,他依然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钢铁侠。
    田芮笑回国那天,庄久霖到机场接她。他耐心地一边开车,一边拉她的手回到万邦公馆,又耐心地看着她取了几个快递,耐心地上了电梯,等家门一阖,他整个人大变兽性,将她压在床上疼爱得至死方休。
    凌晨时分,两人起来洗洗澡,喝喝水,歇一歇。庄久霖帮她把一进门就丢地上的快递捡起来,一个个翻,然后就看见了那封扁平的邮件。
    “宝贝。”田芮笑坐在梳妆台前,抬头看见庄久霖手握一份邮件走进来。他单膝跪到她面前,满是歉疚“对不起,之前事情太多,我真的忘了”
    田芮笑低头一看,原来他手里抓着她的录取通知书。
    “这样也好啊,”她笑起来,“我喜欢你现在脸上的惊喜。”
    庄久霖望着她,问“所以,你决定”
    “在北京,”她毫不犹豫地答,“我一天也不想离开你。”
    庄久霖抱紧了她。
    翻涌到后夜,田芮笑趴在他心口,猝不及防听见他说“搬到我那里去好不好”
    她笑了“搬哪里”
    “你想住哪里我们可以再看新房子。”
    田芮笑爬起来,对着他双眼“你是要我”
    “和我一起住,”庄久霖回答,“每天都跟我在一起。”
    田芮笑湿着眼睛吻他。他都不知道,这一天她等了多久多久。
    原本她找了个联合国开发署的工作,要去泰国两个月,但为了他,她还是选择留在北京的办公室。他们决定搬到天禧台,两人出门上班都很方便。
    那里也是他们开始的地方,处处有他们的回忆。
    回和园收拾东西那天,阿姨寸步不离庄久霖“这你跟小田住这儿也好呀,阿姨还能帮你们收拾,给你们做饭”
    庄久霖忍了许久,终是说出了口“阿姨爸爸已经不在了,妹妹也去美国了,以后我也不住这里,您如果还愿意帮我们家做事,以后可以定期过来整理一下,薪水照旧,平时您可以去别的地方,或者也可以回家了。”
    还不等他说完,阿姨潸然泪下“阿姨给你们做饭都十几年了,这突然一下子”
    庄久霖给她递过去纸巾,浅笑道“过几年等我结婚,如果您还愿意来帮我照顾孩子”
    “真的真的吗什么时候”阿姨破涕为笑。
    庄久霖沉了口气“我说了不算。”
    离开庄宅时,庄久霖关上一扇扇门,一盏盏灯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从前他出门时家里总是有人,没有机会让他做这样的事。
    关上大门前,他望了望空荡的客厅,第一次觉得,家里真大。
    “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
    他心底飘来一道声音。
    他轻轻一笑,关上了门。
    从前天禧台跟个酒店似的,每次他们过来都只有随身物,走了便带走,剩的垃圾也被保洁清掉了。
    田芮笑搬过来那天,装她行李的纸箱堆成了小山,一一拆开放置后,这间四百平米的公寓总算有了长居的样子。
    晚上,庄久霖买了很多很多菜,烧一桌隆重的宴席。果然庄老板心情一好就会做饭呀。
    “周末我们回一趟深圳吧。”吃饭时,庄久霖突然就说。
    “怎么了”田芮笑傻傻地问。
    “早就应该去了。”他冲她一笑。
    芮娴打开家门见到庄久霖的时候,一同看见了堆了满地的见面礼这哪是来吃饭,分明是来提亲。
    “叔叔,阿姨,我来看你们了。”庄久霖谦卑地朝他们鞠了一躬。
    席间谈笑风生,最紧张的人竟还是庄久霖。田芮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端坐得如同自己到庄家那日一样,也如她那样连抬手和微笑的分寸都要小心拿捏。
    饭后,女士们洗碗,庄久霖在客厅陪田镇南喝茶。田镇南不方便说话,只用心地听庄久霖说,审度他每个举止每个眼神,一点点也不能马虎这是一个要陪他的女儿走完一生的男人啊。
    期间,田镇南张了张嘴,庄久霖立时察觉,耐心等着他开口。
    田镇南努力地笑了笑,人老了,竟还有些说不出口。他准备了好一阵,才发出声“你爱她吗”
    “爱。”庄久霖全神贯注地回答。
    “你爱我的女儿吗”
    明明已经坐得很直了,他还要再挺一挺背,整个人九十度笔直。然后答“叔叔,我很爱您的女儿。”
    田镇南眨了眨眼,等眼泪褪去,才说“那就好。”
    回北京的航班上,庄久霖告诉田芮笑,他后天要去以色列出差,大概周三回来。
    “那”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那你周末要加班吗”
    庄久霖扣着她的手,问“想去哪里”
    “没有,就是”她还是不敢说。
    “宝贝,”庄久霖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想去哪里”
    田芮笑只好委屈巴巴地说“你还没有陪我去逛街,去看电影,去看小猫呢”
    该死,明明是普通情侣间最普通的事,却被他一拖再拖。
    “周六,”庄久霖斩钉截铁,语气像极了发誓,“周六陪你去。”
    “噢。”她并没有当真。习惯了他的忙碌,也要习惯失约。
    庄久霖出差回来之后,连着两天加班到夜里两三点,才提前把周末的事做完了。
    周六一早,他陪他的小姑娘睡到自然醒,然后盛情邀请“宝贝,快起来,我陪你去逛街。”
    “真的啊”田芮笑一跃而起。
    他笑了笑“起来洗漱。”
    庄久霖绝没想到自己会被骂“那你怎么不早说啊”田芮笑埋怨地说,“这都几点了,出门都很晚了。”
    庄久霖看着手表上指向十一点到指针,很迷惑,十二点出门吃个饭不刚好吗
    他万万没有想到,女人竟然可以为了一场约会,打扮到下午三点还没完。他看着他的小姑娘洗头、洗澡、护肤、化妆、做头发天啊,女人活着这么复杂
    光挑衣服,她就挑了一个小时不止。他被强制要求坐到衣帽间里,鉴赏她每一次让他看的衣服“这个怎么样”
    “好看。”
    “跟刚才那个比呢”
    “都好看。”
    田芮笑最后穿了一身粉蓝搭配的吊带和短裙明明在庄久霖眼里都是吊带和短裙,她为什么可以选一个多小时接着,选首饰、发带、高跟鞋,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庄久霖想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却被田芮笑勒令“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嘛”
    下午四点,她终于漂漂亮亮地挽着他的手出门了。
    又是一年夏天,去年夏天的这个时候,他第一次带她出门,她也是这样在宿舍从上午打扮到临出门前。原来她在他身边,已经有一年了啊。
    之后无论是逛商场、看电影,还是吃饭,他们都绝对是人群中最养眼的一对,惹来人人惊羡。
    在庄久霖从田芮笑嘴里抢过一口冰激凌引来周遭一阵侧目时,她红着脸捶了他一下“你干嘛”他慢慢含化那口香甜的冰激凌,这种感觉还蛮好的。
    他是说跟她明目张胆地甜蜜的感觉,可真好。
    到了晚上,他们到店里买了塞满一车的猫粮和猫砂,到救助站去看望喵咪。
    看着田芮笑软嗲嗲地逗小猫玩时的笑容,他的心化成了糖水。
    “想不想养一只猫”回家路上,庄久霖问她。
    “真的啊”田芮笑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想养什么猫”
    “那你介意我去救助站带一只猫咪回家吗”
    “两只也可以。”
    要不是他开车,她真想扑过去吻他。
    开学前夜,田芮笑听见庄久霖发语音转交明天的工作安排。等他说完,她傻傻地问“你明天要去干嘛”
    庄久霖无可奈何地答“送你上学啊,宝贝。”
    “哦,”她想忍住不笑,“其实也不用啊,我先带一点行李过去,之后慢慢搬,反正又不是天天住学校”
    庄久霖放下手机,直视她“得去帮你交学费。”
    “可以网银交啊。”
    “不行,一定要带你去学校,陪你排队,在那里交,”他顿了顿,决定说得再具体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帮你交学费。”
    田芮笑刚刚换好睡裙,过来往他腿上一坐,勾着他的脖子说“干嘛让别人帮着提醒,万一分手了还得让我还你学费”
    “嗯,”庄久霖煞有介事地点头,“也好提醒你,毕业了嫁给我当还了。”
    她的脸一瞬刷红“谁、谁说要嫁给你了”
    “都要给别人当嫂子了,还不嫁给我”
    “我什么时候说了”
    “在陕北的时候。”
    哦。还真有这回事。
    田芮笑从他怀里起来,往落地窗前走“才不要”
    他的怀抱随后覆盖下来,咬着她的耳根,几乎是威胁道“为什么”
    “谁要嫁给你这个老变态”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了”
    庄久霖没有再说一个字,满屋子却回荡了整夜她的求饶。
    夜最深时,北京彻夜的灯火最浓墨重彩。
    田芮笑面朝落地窗,男人的胳膊横在她腰间,从后抱她。他们在无数个夜里这样一同俯瞰着北京的夜。
    “姐姐最近在跟别人约会,”田芮笑告诉他,“是一个大学老师,教天体物理的,人好有趣,她总是能走在路上就遇到很棒的人。”
    庄久霖在慢慢地吻她的肩“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在乡下遇到的。”
    田芮笑眉毛一挤“你说的很对。”
    庄久霖吻到她耳根时,突然就说“我爱你。”
    田芮笑蓦地睁大眼睛“什么”
    “我爱你。”他毫不犹豫地重复。
    “干嘛”她笑了,仰头望他,“这么突然。”
    “突然”
    “你从来没有说过。”她好委屈。
    庄久霖诧异道“真的”
    田芮笑点点头。
    原来她陪他走过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低谷,他却还欠她一句,我爱你。
    原来爱她已经成了本能,就连要说出口都忘了啊,毕竟,谁会说“我需要氧气”、“我需要食物”这样的话呢
    庄久霖将田芮笑的身子掰回,低头凝视她“我爱你。”
    他迫不及待地跟她开始又一次的缠绵。
    越过他震颤的肩头,田芮笑望着窗外无远弗届的星空。
    她的后来也如星空般遥远莫测,但至少她可以肯定,他一定在她知道的后来里。
    谢谢你,让我所知道的后来,都与你有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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