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深圳湾的那阵海风,想起了海风中他近在耳畔的声音

    你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我会去打高尔夫。

    田芮笑猛地刹住脚。

    “温、温榆河”她嘴唇发颤,断断续续,“温榆河畔,浦越一处地产方也方也”

    上次带她去那个高尔夫球俱乐部的人,是方也。

    田芮笑冲到篮球馆把他揪了出来。方也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瞪大眼“田芮笑你疯了你连他电话都没有你就去找他你忘了那里多远了就算去了你知道那里多大吗”

    “没有结果我也认栽,现在真的很急,”田芮笑不停地剁小碎步,“我求你了你赶紧帮我问呀”

    “你看着我干嘛你别盯着我行不行”她都快急死了,他竟然双手抱胸看着她发呆

    方也把手一摘,吐了口气,说“田芮笑,你爱上他了。”

    那家高尔夫俱乐部年费百万,非引荐不得入。

    至于方也为什么会有,没错,他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资本家之子。

    方也是山东人,家里真的有旷。十八岁时,父亲就给了他一百万,要求他在一年内赚回一倍,他轻松达成,展露了从小耳濡目染的经商天赋。可惜方大少爷对继承家产没什么兴趣,一门心思扑在火箭上,如果要选一个人结婚,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冯卡门。

    一大清早,田芮笑坐着滴滴离开市区。

    窗外街景簌簌倒退,田芮笑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还没为她此行找到理由,更没想见到他会说什么,与见到他相比,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到达俱乐部还不到八点,田芮笑租好一套球杆,跟着教练上摆渡车进入园区。这里的草坪实在保养得好,一碧万顷,水障区波光粼粼,偶有几只鸟儿飞驰而过。

    可田芮笑完全无心欣赏,她试着问教练“这个点之前有人来了吗”

    “之前还来了一位客人,然后就是您了,现在太早了,一会儿”

    后面再说什么,田芮笑已听不进去。她忍不住问“能带我去之前那个客人的地方吗那可能是我的朋友”

    教练驱车带田芮笑来到一处四杆洞场,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草坪里挥杆方酋。田芮笑鼻尖一酸,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身影已这么熟悉。

    她在很远的地方下了车,背上球杆,向他走近。

    庄久霖穿着oo衫和运动长裤,随性而俊逸,他刚刚将一杆打入果岭,换了推杆过去,第二杆将球推入洞中。庄久霖将球杆递给球童,走了过来,即将换下一洞场。

    看到田芮笑之后,他蓦地放慢了脚步。她站在他刚刚发球的位置,就那么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比清晨更干净纯粹。

    他心底隐隐一陷,接而被涌上的热泉填满,每一涓都是她的笑靥。

    待他再近一些,田芮笑双手鼓起掌来,说“漂亮的老鹰球。”

    庄久霖径直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却很温和“找我”

    田芮笑心尖一颤完蛋,怎么简简单单两个字也能撩到她她倔强地抬起下巴“才不是,谁知道你会在这里。”

    是啊,谁都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偏偏她知道。

    庄久霖看了看摆渡车上的球童,点了点头,十分干脆“好,你接着打这一洞吧,我去下一洞了。”说完,他提腿就走。

    田芮笑的眼睛追随着他的背影“喂”

    庄久霖停下脚步,半侧身,看着她一副被欺负的模样,终于一笑“来,我们去下一洞。”

    下一洞是四百码的四杆洞场,对于男女都很合适。

    球童走在他们跟前,纯粹随口一提“既然两位一起,可以比个赛。”

    庄久霖转头看田芮笑,她真受不了他眼里的傲慢,说“比就比啊。”

    庄久霖说“输了可是要有惩罚的。”

    “愿赌服输。”

    两人常规地比杆赛,虽然预见到了庄久霖的水准很专业,但田芮笑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一球下去,庄久霖打了个双鹰,即一杆进洞,而她打了个柏忌,高于标准杆一杆。

    这就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好于在女人面前使出全力,而女人往往容易丧失理智。

    打到第四洞时,庄久霖为她选了支新球杆,递到她手里,然后说“过来。”

    田芮笑听话地走到他身边,又听见他说“做一下发球姿势,别把球打出去。”

    她看出来了,他要教她。田芮笑乖乖照做。他再让她试着挥球杆,她也照做。

    “你的手用力太多了,”庄久霖与她平行而站,双手握杆,随性一挥,“用你的胯部和腹部发力,而不是用手,把手臂当作身体的延伸,只负责轻松地转动。”

    “哦,”田芮笑傻傻地应,按他教的尝试,“可是我觉得我的重心好容易便宜,所以就习惯用手来带。”

    “有一个方法,”庄久霖走近她,“来,把球杆架在肩上,让杆头保持在你的双脚之间,身体转动也不能让杆偏移试试。”

    田芮笑学着他的模样,可还是难以掌握要领。

    庄久霖放下球杆,走到她身后,一手扶她肩头,一手握她手腕。田芮笑的脸烧成火球,懵了。

    感觉到她的手在发颤,庄久霖用力一握,说“集中精力。”

    你这样要人家怎么集中精力嘛

    她的头在他心口的位置,一转头就能贴上他的下颚。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她的细腕被他攥着几乎一拧就断。他的手臂线条十分紧实,单只胳膊就足够将她牢牢包围

    好吧,她实在做不到集中精力。

    感谢她双管齐下的学习素养,即便心乱如麻,但她完成得不错。

    庄久霖放了手“再试试看。”

    田芮笑挥动球杆,甩出“嗖、嗖”但声音,问“对了吗”

    庄久霖轻轻松松将一只球勾到她跟前“来,发球试试。”

    庄教练的调教立竿见影,田芮笑接下去的成绩好了很多,不至于和他拉开太大差距。

    打到最后一洞,田芮笑打了个小鸟球,而庄久霖则是平杆。两人站在果岭,田芮笑皱着一张小脸,问“干嘛要让我”

    他把球捡起来,看了她一眼“不想让你被罚得太惨。”

    田芮笑才想起来还有受罚这回事“那,惩罚是什么”

    庄久霖走到她跟前,蓦地,他抬起右手,探出一根指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叩,说“让我想想。”

    田芮笑被撩得晕乎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惩罚是你定的”

    “不然呢”

    “”他刚才的语气,分明是想让她以为这是球场的规则。她气恼地皱眉“你骗我。”

    庄久霖终于一笑,学着她刚才傲气的模样“愿赌服输。”

    太阳冉冉升起,大部分草坪染上了阳光,打高尔夫球的最佳时段结束了。

    回会馆的路上,田芮笑望着一片树丛,说“上次来的时候是四月初,我记得那里种了一小片樱花,今年我一朵都没见着。”

    庄久霖听懂了她声音里的沮丧“想看樱花”

    “现在都四月下旬了,樱花早就败了。”

    “我带你去。”

    田芮笑回头看他“什么”

    庄久霖故作神秘地勾了勾唇。

    从会馆出来,田芮笑看到他开的是阿斯顿马丁。庄久霖先走向副驾,将堆放的一些杂物丢到后排,起身给田芮笑让位,她绕过他,习惯地坐了进去。

    “到底去哪里嘛”车上了路,田芮笑又问。

    庄久霖还是没告诉她。

    田芮笑看着他一路往山里开,路边出现几个饭馆时,田芮笑说“我饿了。”

    庄久霖一看时间,确实到了午饭的点。“好,”他缓缓减速,“先吃饭。”

    岔路的加油站边上支着几个面摊,庄久霖和田芮笑随便挑了一家坐下。全浦越上下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老板竟会陪着一个小姑娘在山里的路边摊吃饭。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奇了怪了,怎么第一次第二次跟他吃饭,都是路边摊

    田芮笑忍不住笑了。庄久霖抬头看她“笑什么”

    她摇摇头,低头吃面,总觉得比起从前吃过的任何面都要香甜。

    吃完继续上路,田芮笑问“很远吗”

    庄久霖斟酌后答“大概半小时。”

    田芮笑偏着脑袋看他硬朗的侧脸,突然说“对不起。”

    庄久霖看了她一眼“干什么”

    “之前印度我真的不想给公司带来损失的。”

    庄久霖的脸色变得有些冷峻“这件事跟你无关,不用道歉。”

    他这是在让她卸下责任,还是不承认他是为了她。

    “哦,”田芮笑回了头,鼓起小脸,“那下一句我也不用说了。”

    “下一句什么”

    “谢谢你啊。”

    车里静默了片刻,庄久霖才说“我不介意收下。”

    车子开进一段崎岖的上坡路,庄久霖放慢了车速。他忽而问“你在浦越还有多久”

    田芮笑说“待到六月上旬,还有一个多月。”

    “论文写完了吗”

    “差不多了,昨天刚给丽姐看过,她说没什么问题,回头开始把格式校正一下。”

    “你是不是还要做毕设”

    “对呀,写c  ,还要焊电路板,做单片机,”田芮笑舒展了一下脖子,“不过丽姐前面都帮我把最费劲的做了,我只是在她的基础上修补一下。”

    庄久霖一声冷笑“她能给你做出什么东西”

    田芮笑一怔。这背地里吐槽人的语气怎么一模一样的还真是青梅竹马啊她忍不住笑“你和丽姐认识很久了呀”

    庄久霖毫不犹豫“不认识。”

    田芮笑挤挤眉毛“那我怎么听说有人小时候老砸坏她家古董呢”

    庄久霖“”

    “我真的觉得她好好哦,心态一直那么年轻,就像个小孩儿一样。”田芮笑转头看他。

    庄久霖终于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前面很多哥哥姐姐,从小被惯坏了。”

    “怪不得呢,她有时还会跟我们撒泼,非得我们让着她,”田芮笑扑哧一笑,“大家都很喜欢她,真的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

    庄久霖迟了几秒,说“你不也是吗”

    “什么”

    “没有人不喜欢你。”

    田芮笑心头一颤,声音弱了“你怎么知道”

    庄久霖轻轻地说“看得出来。”

    哦。

    那么,也包括你吗

    田芮笑脸颊一红,别过头往外。却很快听见他说“快到了。”

    她抬眼望向四野,大地回春,山头青青葱葱,偶然几棵树梢间竟还有粉艳的色彩。田芮笑一惊,喜出望外地道“天呀,那那不会是”

    “樱花,”庄久霖回答了她,“一种晚樱,开得最晚的品种,我昨天发现的。”

    田芮笑回头看他“你,昨天”

    庄久霖知道她想问什么“开着车乱转,就看到了。”

    他将车停在一处平地,两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来。”庄久霖走在田芮笑前面,带她穿过一条被杂草覆盖的羊肠小道。

    田芮笑在一段斜坡慢下脚步,刚要继续往上,一抬头,一面宽厚的掌心铺到了她面前。她看了看他,下巴一翘“不要,我自己可以爬上去。”

    庄久霖没收回手,就这样看着她努力地爬了上来。

    庄久霖叹了口气。

    难搞。这段路确实不难,他只不过是找个契机罢了。

    一上山坡,田芮笑抬眼的一瞬,脸上泛起光芒“哇”

    这一片山丘开满了樱花,足有几十株,微风一吹,落英缤纷。

    “哇哇”田芮笑仿佛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幼儿园小朋友,一蹦一跳地进了花丛,仰起脖子原地转圈,谁让这繁茂粉黛美得目不暇接

    虽然已过全盛,也丝毫不碍人醉心其间。

    看着她天真闹腾的笑脸,站在另一头的庄久霖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忽然田芮笑向他跑来,把手机塞到他手里,竟毫不顾忌地晃他的胳膊“你帮我拍,你帮我拍。”

    庄久霖欣然接过手机,打开镜头聚到胸口对准她。

    “哎呀不要那么低啦,”田芮笑匆匆跑来纠正他,抬了抬他的胳膊,“要这么高,就到这里我过去了哦”

    庄久霖看着她跑进镜头中央,在花丛中奔跑、跳跃、转圈、起舞,偶一回头,冲镜头绽开笑容。

    真美好啊。他想不到更多的词了。

    等田芮笑拿到手机,看着看着视频,就撅起了嘴。“怎么了”庄久霖问,“要不要重拍”

    “不用了,就是觉得今天穿运动服好丑哦。”她看起来沮丧极了。

    庄久霖无奈,又抬起手,像之前那样,在她额心轻轻一叩“为什么要把手机举那么高拍”

    田芮笑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她低下头,却也不能说实话因为那叫做男友视角,会让女生看起来更可爱啊笨蛋

    她最后说“就是好看呀。”

    之后整个下午,庄久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带田芮笑兜风。

    “北方的春天真好看,”田芮笑趴着窗台看外面绿意盎然的原野,“最喜欢北方的春天了。”

    庄久霖一向不搭她这种自言自语,但他好好地听着。

    田芮笑收回目光,转身侧对他“但是你不要一个人这样乱跑好不好”

    庄久霖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也知道哦,”田芮笑皱眉,“那干嘛一声不吭就出来希未在家很担心你,还有”

    “我”字险些脱口而出。

    庄久霖看向她“还有什么”

    田芮笑不说话,他又问了一次“还有什么”

    “还有公司啊,老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不来。”田芮笑呜呜哝哝。

    关于庄徐行,她什么也不问;就像他也不问她为什么那两次为什么会哭。

    有时候,陪伴的力量足以胜过一切。

    “好,”庄久霖应声,“太阳快下山了,走吧。”

    “走去哪”

    “先送你回家。”

    “那你呢”

    庄久霖耐心地回答,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我也回家。”

    田芮笑看着他笑起来。

    夜幕降下时,他们上了回京的高速。等到了万邦公馆,天色已完全黑了。

    庄久霖熟悉地将车停在小区南门前,这竟然已是他第三次送她回家了。

    庄久霖看着她低头解安全带,不作任何准备地就开了口“你还没问我,惩罚是什么。”

    田芮笑抬头看他,心头一颤“是什么”

    田芮笑看着他动手解开安全带,一只胳膊伸了过来,她整个人被带往他的方向,一切都来不及考虑,一切都来不及反应,她的嘴唇被他压下来的头覆盖住了。

    他那么急切地打开了她的齿关,把舌头攻了进去。他那么用力地绞着她的舌头,让她忍不住轻轻低吟

    田芮笑全身都在发抖。

    车里太过逼仄,喘息厮磨的声音无限放大,她整个人都在燃烧。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他肩头,就被他抓着往后一提,勾住他的后颈。

    田芮笑觉得自己快疯了,不敢动,不敢回应,更不敢推开。

    哦,不,才不,她一点也不想他停下,就这样吻着她吧,吻到天荒地老。

    庄久霖一离开她的嘴唇,她就开始大口喘气。

    他滚烫的气息吐在她脸上,嗓音暗哑到只足够她一人听见“本来想等到你实习结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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