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低落的阴霾从来不会在单家上空停留太久,自小父亲对我们的教导让我们相信,万事皆有解法,只有真正动手去做,前路才能一片光明。
姐姐出嫁当天,我才知道父亲从库房翻出的两截木头被用来做了什么。
父亲用他找的那两截木头给姐姐雕了两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花栗鼠,在她离开家门之前给她,把姐姐感动地又哭又笑,差点把妆都晕开。
我拿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姐姐把泪水从她脸上吸干,和表哥卓临一起送姐姐出嫁,没想到行在路上,表哥哭得比姐姐还凶。
为了迎亲,檀旆和世子也一道来的,此时正骑马走在婚车前头,听到表哥的动静,不禁回头好奇地瞅我们一眼,等看清楚情况以后,他的嘴角挂上一抹笑,没说任何话,转回头去了。
我策马来到表哥身边问“表哥你哭什么平常没看你对我姐姐这么不舍,怎么今天跟生离死别似的”
“以前你们都跟我后面像个跟屁虫,明明都是小孩,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今天突然就嫁了”表哥抹了抹泪,道“不止单薇,以后还有你,还有卓梦,都得由我来送亲,情之所至,我能不伤心吗我”
单家没有男丁,只有表哥能送亲,等我出嫁的时候,确实还得找他。
我自知理亏,赶忙安慰他“有劳表哥,委屈表哥,表哥别伤心了。”
表哥瞪我一眼“一点都不真诚,全家就你没心没肺,一滴眼泪不流。”
我确实没办法像他一样,姐姐嫁的是她喜欢的人,即使前途未卜,她也很开心,我看得出。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太不容易,太值得庆祝,我一点都不想哭
“开心的事,流什么眼泪啊。”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东平王府,我下马走上前去,扶姐姐下车。
沅国婚嫁有一风俗,新妇从娘家出门这一路,需手执纸扇半遮面部,等到了夫家门前,再由新郎根据送亲者出的题,在扇面上作诗一首。
为完成这一步,需要新郎会作诗且字写得不错,不通文墨的家庭自然将其省略。
东平王出身庶族,但对两个儿子的教导没马虎,这事对世子来讲不难,所以便严格按风俗来。
姐姐在王府门前站定,和世子相对而立,彼此间留下适当的距离,王府的家丁拿着笔墨立在一边等候。
前来参加婚宴的众人跑出来凑热闹,撺掇表哥道“表舅子出个难题,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世子气得瞪那人道“你是不是我朋友”
众人只想闹得更欢,哪管得了这许多,一阵哄笑之后纷纷同意“出难题出难题”
表哥站在门前,两位新人的对面,他身旁则各站着我和檀旆。
在婚礼两方小辈的压力之间,表哥清了清嗓子,沉稳道“听闻世子与我表妹初识,是因为捡到她的玉蝉之后归还,后来定情,也跟这只玉蝉脱不了关系,今日便以蝉为题,请表妹夫作诗吧。”
众人很给面子的鼓掌捧场道“以“蝉为题,请新郎作诗”
世子从一旁拿过毛笔,蘸了浓墨以后,沉吟片刻,提笔开始往纸扇上写字。
周围气氛太过欢乐,似乎带动了姐姐的情绪,她盯着世子认真作诗的面庞看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世子急得握住姐姐的手道“你别笑,你笑了扇子晃得我写不了字。”
姐姐闻言笑得更欢,根本停不下来。
旁边的人打趣道“完了,世子的一手好字可算毁在世子妃这了。”
世子握着姐姐的手,尽量保证扇面不动,艰难地写完了那首诗。
但是字体太过扭曲,我反正是认不出来世子写的什么。
“呃”表哥也认不出来,皱眉看着那一团乱麻不好评判。
姐姐总算止住笑意,翻过扇面自己看了看,居然神奇地认出了世子的字“你这是把我写的那首改了改,没自己想啊”
世子笑着默认,参加婚宴的人却没这么轻易放过,再次撺掇“改世子妃写的怎么能行凑数作弊表舅子叫他重写”
众人一同起哄“重写重写”
“不用重写”姐姐出声制止众人,温柔笑看着世子道“我很喜欢。”
世子满脸骄傲地看着众人道“世子妃很喜欢,你们都给我闭嘴。”
“唉,世子妃要护夫,没意思,别闹了别闹了,散了散了”一开始撺掇表哥的世子朋友总算见好就收,领着众人归位。
我再次上前扶着姐姐进入王府,又抽空瞄了一眼扇面上的字,确认自己是真的认不出来。
连字都能认,应该是去世子的书房看过,姐姐居然瞒着我这么多事,真是难以想象。
新人行沃盥礼,饮合卺酒,方至礼成。
众人依次讲出恭祝之辞,东平王和王妃一一谢过,婚宴开始。
我见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来到姐姐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我去看看卓梦,姐姐你安心坐着别动。”
姐姐奇怪地问我“卓梦那个猴子哪是你能找得到的你找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