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司空尧长大,这样的念头也就如野草疯长一般,在他的脑子里肆意扎根,对他形成旷日持久的折磨。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身为兄长,他要保护司空尧不受伤害,但身为男人,他想占有司空尧的念头一定会伤害妹妹。
他囿于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之间,痛苦得快要发疯,然而他还是不得不在司空尧面前,扮演那个温文尔雅、会满足她所有需求的好哥哥。
随着时日渐长,司空暻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不能因为这种事而变成一个疯子,于是他试着去喜欢别人,比如当时处心积虑想跟他搭上话的夏锦如。
他知道我和夏锦如研究了他的喜好,所以对夏锦如跟他谈起的确实是他感兴趣的话题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
那段时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沉溺于虚假的美好之中,完全不用考虑其他事情。
但夏锦如却是难得的清醒,她觉得在司空暻面前伪装太累,真诚地跟他道了歉,说自己其实不是这个样子,那些他们经常谈论的话题,她并不喜欢。
司空暻早就知道夏锦如的伪装,只是觉得被人这样欺骗着过活也算不错,如果夏锦如愿意的话,他可以一直装作不知情,和夏锦如演一辈子的戏,反正他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要一个虚假的梦境便足以弥补。
可惜夏锦如不愿意,那司空暻也无意强求。
不过接下来有件事很有趣,那就是我听说夏锦如和司空暻结束那段短暂的甜蜜以后,脸上的表情煞是惋惜。
司空暻本以为我是那种,借着帮夏锦如博得他好感的名头,实则是以另一种方式接近他的心思缜密之人,倒没想过,我是真的不喜欢他。
当然,司空暻并不是自大到认为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必须喜欢他,只是他对我的判断有误,这件事让他觉得有趣罢了毕竟他很懂得窥探人心,难得在我这儿失了手。
在此之前,他从未费心想了解过我。
在此之后,他莫名对我上了心,逐渐变得喜欢听我闲极无聊时和魏成勋的胡扯,看我奉父命于各部奔波,甚至连整个本来在士族中排不上号的单家,都慢慢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察觉到以前他不曾察觉到的事情。
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那样挖掘着我身上的秘密,一开始不是很顺利,但他从丞相那里继承了那批死士的控制权,便迫不及待开始留心我和我的家族。
越来越多的信息被递到他面前,让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这件事上,再次暂时摆脱了司空尧对他的影响。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对我的感情则更是。
他对我像是单纯的好奇,又像是有点喜欢。
毕竟若是不喜欢,何须花那么多时间来阅读那些死士报给他的,有关于单家的点点滴滴。
他从那些信息之中几乎能拼凑出我日常生活的全貌,仿佛能看见我在他面前皱着眉头看卷宗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以后若是真能如此,看着我坐在他面前浏览卷宗,他时不时出声提点一下,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迅速梳理出所有线索,开心地在他面前手舞足蹈,似乎也是一副十分温馨的图景。
那时的司空暻想,他大约是喜欢上我了。
他觉得这样也好,能使自己摆脱对司空尧的执念,喜欢上别人,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明,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他对我的心意,事情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变化。
竟宁十八年的上元节,东平王坚持出兵一事的争吵刚刚落下帷幕,司空暻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民心所向,沅国又是兵强马壮,出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司空家作为士族之首,还是要装装样子,跟东平王府假意作对几句,安一安其他士族的心,免得被其他士族以为司空家怕了东平王府。
争吵结束,他也总算可以出门散散心,去河边闲逛,看人放放河灯。
他在对面的河岸看到了我,看到我刚好把面具从头上扒拉下来盖住脸,跟身边同样戴着面具的男子说着什么话,从我刻意跟那名男子保持着距离的情形来看,我们聊得似乎不算投机。
他看到我四处环顾找火种,河岸边的一名女子招呼我过去借火给我,跟我开了什么玩笑,我回头看了一眼戴面具的男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