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银甲寒光凛凛,周瑜立在甲前,背对门外,堂外风气,银甲孤影,分外凄清。

    黛玉倚门细看,周瑜松了肩膀,慢慢回身转头,望见黛玉。

    黛玉试探问“将军可是后悔那日对黛玉说的话了”

    “袁术实非良主,瑜宁可埋没才志,将这一腔抱负付之东流,也不愿替他效力”

    春狩归来那日,周瑜避开他人,独对黛玉说此心愿。

    周瑜坐在案后,伸手示意黛玉坐到面前,从袖中取出孙策书信,铺开,“伯符在山越受阻,一时难归。眼下袁术威逼甚紧,唉堂伯故去,只怕日后会更难躲避。”

    黛玉早知周瑜心志,决意坦诚,“我料将军必有计策”

    周瑜深深注视黛玉,良久,会心一笑,侧过身,让出身后淮南地图,指着寿春城附近的一处县城道“此地名为居巢,乃一小县,并非战略要地。瑜有意自请于袁术,去居巢做县长。”

    黛玉斟酌,点头认同,“居巢小县,离寿春又近,无施展余地。袁术就是疑心你与孙伯符联结,也可放心让你前去赴任。”

    黛玉嫣然笑道“一来,可以缓解袁术猜忌,二来,也可避祸,等日后孙伯符将军归来,再作他议。”

    周瑜知她最能体察自己心意,神清气爽,铺开纸笔,“我这就写自请去居巢的公文。”

    黛玉为他研墨,周瑜提笔,又停住对她说,“还有一事,伯父故去,堂兄弟要在此为他居丧守孝,你可在府中继续住下”

    黛玉一边研墨,一边打趣,“将军这是自个儿解脱,把我一人扔在火坑里吗”

    周瑜得她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姑娘不嫌弃奔波,瑜自当拼死保护姑娘”

    黛玉低下头去,心中异样,微微有些不悦,“你们男人惯会把生啊死的挂在嘴边,真到了那一天,谁又能知道呢不过用身不由己、缘分薄浅应付罢了。信了的人,把命都送了,才是可怜”

    周瑜面上一烫,又不懂她因何生气,自己的确是肺腑之言,不是轻易许诺,赌气道“真到那日,瑜也是此话”

    吴娃娇舞管弦繁,醇酒金脍,美人怀是英雄冢。

    袁术殿内,恰是歌舞升平,人间快活

    袁术举杯大笑,对近臣夸赞“多亏有卿良谋,我致信给山越太守,要他务必拖住孙策孙策小儿,岂能料我分兵给他攻打山越,又暗助山越他二人自去争斗,我稳坐寿春,便可得渔翁之利”

    “主公英明。”近臣得意洋洋,“周尚新亡,周瑜今日又自请去做居巢县长,主公日后可高枕无忧了”

    “嗯”袁术抽气惋惜,悠悠发叹,“可惜周瑜这等少年将才,不能为我所用居巢小地,未免浪费”

    “主公不必忧虑。周瑜年少气盛,不明主公惜才之心,待他做几年小官,磨砺气性,兴许能回心转意”

    “嗯,但愿如此吧”

    正说着,袁耀气冲冲闯进来,袁术喝问“耀儿何事怎如此失态”

    袁耀一撩衣摆,跪地高声说“父亲,儿子听闻那周瑜要去居巢,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

    “儿子想请父亲做主,成全儿子”

    袁术隐隐觉得不对,挥手让歌姬舞女退散,沉声问“何事”

    袁耀还有些羞涩,“儿子自从春狩见了林姑娘,夙夜难忘,数次送礼与她。如今周瑜要去居巢,万一带走林姑娘,儿子又该如何还请父亲下令,将林姑娘许配给我”

    “哼”袁术怒发冲冠,掷杯在地,指着袁耀骂道,“荒唐”

    “儿子真心”

    “你已有一妻三妾,整日不思正事,一味美酒妇人取乐还要我给你另纳新人,竖子昏头,趁早断了此念”

    “父亲儿子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袁耀膝行上去,苦求,“不得林氏,儿子相思苦矣”

    “你”袁术气得眼冒金星,挥掌打过去,“我曾感慨,若有孙策这样的儿子,死也可瞑目你非但不及孙策,连周瑜都比不上身为男子,无能至此,真叫我这个父亲替你难堪”

    一通话骂得袁耀蒙头转向,近臣好歹劝住了袁术,使眼色让袁耀赶快避出去。

    袁耀逃出大殿,要回宅邸,一路上越想越气,一肚子怒火尽数怪到周瑜头上。

    “来人”袁耀勒住马,喊停手下,“去周府”

    “公子这是”

    袁耀眼露杀意,拔出剑来,“区区一个周瑜,又能奈我何我这就去抢了林氏过来,叫父亲看看谁是龙凤,谁是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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