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等爷半天了”
    张裕洲被人搡了一把跟得了什么便宜似的,自得一笑,扯下身上披着的外衣搭在椅背儿上,绕过屏风更衣。
    一边嘴还不停,询问道“你不是说要移妆台,怎么不趁着这会儿吩咐”
    武善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含笑道“妾身听说是世子专门看过,亲自定下的布局,我不忍心辜负了世子的苦心,就这么摆着吧。”
    张裕洲当然不知道外面的这场官司,十分顺嘴地自嘲道“我也是胡乱折腾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昨儿等你睡了我还想呢正该找人再看过才是,可别坏了风水。”
    两个人之间竟是不像新婚,完全没有尚需磨合的意思,而是相处起来十分自在相得。
    武善扫了一眼,见白梅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不由眼底漫上了两分笑意,恶劣地大感畅快。
    像白梅这样自以为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就是要这样指出她的愚蠢才最解气。
    就你想得到人家夫妻两个情意正浓,什么话不对彼此说能没有提前说起过要你来好心提醒,指点迷津么
    武善尤嫌不过瘾,继续明知故问道“您自谦了,怎么会是胡乱折腾呢世子要不为个什么事儿,移它做什么呢”
    正说着呢,张裕洲已经在小丫头的服侍下更衣毕,绕了出来,闻言虚点了点她,笑道“你倒会损人我就不信你想不到你若想不到,我才真成了白折腾了。”
    小丫头澄儿捧来一托盘荷包玉佩,金三事儿等物,供世子爷“披挂”。
    这是盛京世家子弟的派头,只有嫌少的,没有怕多的。
    白梅作为贴身伺候的大丫环,十分自觉地调整了一番自己僵硬的脸色,站了出来,打算侍奉世子系上这些物什。
    武善却懒洋洋扶了扶头上的赤金凤穿牡丹宝冠道“过来,我看看。”
    张裕洲一听,一下咧嘴笑开了,抬脚就往过走,倒无意间把走到一半的白梅给晾在了那里。
    到底是“美人”,笑也如春花动人心智,武善被迷了心智,与人赌闲气的那点儿劲头散了不少,在托盘里拨了拨看了看,让福儿取了自己平素打络子的小筐来,几下把荷包和金三事儿系到了一起,又取出现成的一条黑色、“朝天凳”花样的绦子,把羊脂玉佩和汗巾子系到一起,方替张裕洲挂在腰间了。
    少夫人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张裕洲捧起来看了看,赞道“好极,这样一来利索多了。”
    武善不在意地笑了笑,扶着丫鬟借力趿鞋站好,道“走吧,别让父亲母亲等久了。”
    张裕洲见眼前人穿着一身大红,正正经经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心头意动,压低了声音问道“元娘脚可还稳么用不用我扶着你点儿”
    也不知他是太无心还是太有心,武善反正是听者多心,气得俏脸微红,抬起脚来狠狠踢了张裕洲小腿一记,气冲冲率先走了出去。
    张裕洲含笑跟上,临走时指了两个婆子道“把少夫人的妆台移到对面儿去,你们没一个人看出现在背着光呢么我想不到,都是办老了差的人,你们难不成也想不到”
    世子爷为少夫人出气拿她们做筏子,一个鼻尖有痣的左右看了看,站出来道“世子爷,要是把妆台移过去,现在配着的春凳怕有些摆不下。”
    张裕洲张了张嘴,含糊唔了一声,又道“那就等少夫人回来再说吧。”说着也连忙追了上去。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顿时心里都知道以后是谁手里讨饭吃了。
    走在半路上时,夫妻两人正撞上了来报信儿一个正院的婆子,慌慌张张说张玉霖与钱氏夫妇也来了,死皮赖脸的非也要见过新媳妇。
    久不在京中,武善都快把他们老两位给忘了
    如今夫妻一体,可不比当初光顾着幸灾乐祸的时候了,正想吩咐布置,张裕洲抬手拦住了她,含笑道“知道了,有劳妈妈。”
    等那婆子告退,他才对武善道“你就说些好听的片汤话捧着他们就行了,以他们的斤两也委屈不着你,自有我来唱黑脸儿,哪有让你挡在我前面的道理”
    武善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心跳如鼓,连眨了几下眼睛,才有些手足无措地垂下头道“噢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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