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道“元娘,安置吧”
    武善抬眸看他不是看别的,生怕他被莫名其妙横亘在屋当间儿的画瓷八仙桌绊趴下。
    谁能不喜欢张裕洲呢把屋子摆成这个样子,一桌一椅都展露着他笨拙的真心。
    她看他,他也在看她。
    妹妹张胜凝曾经说过,武善的一立一坐,都流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的和谐从容来,一旁的教养嬷嬷也帮腔,说这是练也练不来的。
    这话不假,此刻她端坐于床榻上,两手合于小腹,抬眸看来,只有眼动,浑身上下纹丝不动,当真是难以量比的恰到好处。
    眉凌目厉,自然称不上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也与一切文人骚客的笔底文章相悖,甚至此时此刻洞房花烛夜,也仍让人隐隐生出了几分不敢冒犯的敬重和退意。
    可这不正是一种动人么
    纣王亵渎娲皇,词人意犯观音我今日想要,唐突武元娘。
    武善咽了咽口水,屋里静得人渐渐发慌,也许不是因为静但她还是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吭哧道“你,明天,把妆台给我移个位置。一点儿光都借不到,什么也看不清。”
    张裕洲说话间已绕开八仙桌,穿过屋子坐在了武善身边儿,勾着嘴角道“移自然要移,可不是看不清,这儿都没抹净。”
    武善乍然间被耳后的一点热烫挨了一下,好不容易消下去些的面色又红了几分。
    张裕洲得寸进尺,又触了触武善眼下的一小片肌肤,疑惑道“这儿是压的什么印子”
    武善极快地睃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道“玉佩是玉佩压的,你没看出上头的图腾么”
    张裕洲轻笑两声,继续没话找话,又凑近了几分道“玉佩怎么压到这儿这也是因为看不清”
    武善耐不住往后撤了撤,蹙起眉头责怪道“你说话干嘛那么小声听得我直起急心里头毛毛的”
    她有心想退,张裕洲却又往前探身,道“又不给别人听,我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眼前人越凑越近,武善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阻止,怎料却正好握到了匕首划出来的,凹凸不平的伤疤。
    她一顿,张裕洲已经反客为主,一翻手腕捏住她袖中掉出来的那枚指肚儿大的金花囊,俯下身去嗅了嗅,抬头道“只是什么香,似麝似兰”
    武善僵硬地垂下头山水为眉、星月为眸、春晓点唇、郎艳独绝。把玩香囊的那只手,却是创痕累累,不忍目睹,便再一次忍不住一时心软道“我也不知是怎么调的,有木兰、有茉莉、有香橼好像还有什么果子”
    张裕洲分毫未动,步步紧逼道“没有麝香”
    武善舔了舔嘴唇,又挑捡道“有你怎么又这么大声呢”
    张裕洲一下没掌住,噗嗤笑了一声,直起身来道“好好好,那我再小声一点。”
    说着又转而弯腰去够武善的脚,吓得她猛地狠狠一缩,质疑道“世子做什么”一缩脚看到了自己的红绣鞋,想起张胜凝说的笑话,忍不住几不可见笑了一瞬。
    张裕洲以牙还牙,见她又忘了改口难免不满,也顺着她道“小的替县主褪去鞋袜,好早些”
    这种时候的尊称让人坐立不安,武善脑袋懵懵的,一不小心就上了当,忙不迭自己蹬掉了绣鞋,“连滚带爬”地往后坐了坐,以离他更远些。
    这下子可就如瓮中捉那什么一样了,张裕洲更加好整以暇,还有余心蹲在那儿把两人的鞋并好摆顺,才也放下铜勾隐入了帐幔之中。
    大红的喜被上,绣的是乃是百子戏春,张世子颇嫌土气,掀开了被子搭在身上,主动提出道“今夜便罢了,借这好意头。明个儿让她们换一床榴花万福的。正好县主生在五月,乃是榴花遍开之时。”
    武善错误得认为此时离他远一些了,松弛下来,又有了余力,不免故意讽刺他道“换什么花儿朵儿的,终也不美,我看呐倒不如换一幅起死回生图再合适不过了。”
    张裕洲见她狡黠灵动,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宠溺地低头一笑,责道“这是什么话大喜的日子犯口忌么”
    芙蓉帐外,龙凤喜烛又是一晃,武善忽而惊呼道“世子又做什么”
    继而,张裕洲低声闷笑道“县主口不择言,闹了这样的笑话我看,还是近一些、小声一些,省的被人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希望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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