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一抖,忙不迭安慰她道“没,没事的,我没事儿,你别哭了你看,我这里备了风茄花,嚼上一些,一点儿也不疼,就跟睡着了一样,昏昏沉沉。”
    这人实在是,劝起人来也跟李之韵似的,只晓得火上浇油,武善跪坐在地上,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嘴里颠过来倒过去的就是,“你有病吗”、“你疯了吗”。
    张裕洲看她哭得越发伤心,忙进一步解释道“你看,我这儿这么多的书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好多的办法了,也就这个还有点儿用。你别笑我傻,有一次,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座桥了”
    刚刚才亲口说三岁的孩子都不会信,这会子就瞪大了眼睛,边哭边地道“那你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那乡绅,是闻妻儿哭声、老母骂声,才能回来的,你呢谁为你哭你就找死吧”
    张裕洲腕上绑着的雪白的细布隐隐渗出血来,他却恍若未觉,忽而一笑,温和看着武善,小声道“若是能听到县主为我哭一声,我回不来就回不来了。”
    满嘴胡话,武善气得举起拳头来就要打他,却哪里下的去手呢
    一想这也不是办法,便抬起头来想好好说跟他两句话劝劝他,突然发现此人脖子上竟有两道淤痕,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呢,武善霎时就立起了眉毛,怒道“这是谁是谭泉竖子竟也跟着你一味胡闹么这混人我看这奴才是嫌命长了不成”
    武善如此怒骂,张裕洲只是忍不住高兴,忍不住想笑脖颈处性命攸关,最是敏感,被她冰凉赛雪的手指激得直起鸡皮疙瘩。
    张裕洲一时又闻到了那股似兰似梅的淡香,情到渠成不由胆大起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正抚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两个人、两只手,两处伤疤挨着伤疤手心里的三个月牙因他而得,如今已经淡淡,手腕上的创口为己而伤,却是一道深似一道。
    至此时,临此景,武善冷硬的心,也终于淌进了眼前这个大傻子的一腔热血。
    张裕洲正好伸手想来扶她,可是说起来有点儿没脸,武善刚刚被进来时看到的那副场面吓坏了这会子腿还是软的,张裕洲拉了几下没拉起来,索性腿一屈,也陪着她坐在地上了。
    武善见状忙去推他道“你起来,地上凉。你流了那么多血,哪里禁得住呢”
    张裕洲再次试探着拉住了她刚刚松开了的手,轻声道“你别生气了我就是觉得,你那么苦,如果我连知道都不知道的话,太对不起你了,我问你你又那么难过,我没办法了,才这样的。”
    武善这回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低垂着眼睫,也小小声道“我没生气对不起。”
    说着不等张裕洲反驳,就忙又道“是我着相了,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我真是我干嘛非不告诉你呢我,我怎么那么矫情”
    张裕洲忙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反驳道“你别这么说,我不是想借此举让你愧疚的,我甚至我已经不奢望能同你有什么结果了,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补偿你”
    武善也不抬眼,静静点了点头,颇有些乖巧地道“嗯,我知道。”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分明却又似有万语千言,此时此刻,竟是无声胜有声。
    就这么足足坐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武善才终于缓过劲儿来,和张裕洲互相拉扯着站了起来。
    武善怒冲冲瞪着张裕洲,像教训不懂事的童子一样,道“你别再这样了那些事情,我现在就告诉你。”
    手却还塞在人家的掌心。
    张裕洲忙乖乖点头,两人分坐下,路上也扔的全都是书,走得磕磕绊绊的,拉着的手却谁也没想起来松开。
    到了此时,他心明、我心知,是真正的再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武善说到做到,这次是真的实言以告,再无遮掩。
    讲着讲着,才发现有的时候,要想让伤口愈合,其实不妨一遍一遍的讲述,讲着讲着,也许就麻木了,也许不在意了等讲到自己都觉得恶心,自己都懒得再提的时候,那道伤口就再也不会疼了。
    不知是因为讲得多了恶心到了自己,还是所有不平和委屈都已被莽然不顾性命的张世子熨贴,武善是真的平静释然了。
    可张裕洲却是个傻实在的,明明不过是看客,却听得时而蹙眉时而握拳,比讲的人还投入。
    按说这是很沉重的话题,武善却被张裕洲逗得,眼里慢慢染上了笑意。
    到底是漫漫四十年,她虽是言简意赅,可当讲到尽头时,听者却也像过完了漫长的一生一样,眼中尽是苍凉。张了张嘴,却一时只觉得一切言语都显苍白。
    武善瞧他久久不说不动,便自行抽出手,站起身来,劝道“这下好了吧你也该回京城,父母在,你别再在这里蹉跎了。”
    张裕洲闻言一急,武善却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抿了抿嘴,面带薄红道“婚姻大事,你总要知会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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