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但也只觉得是这孩子的无心玩笑之语,她换上得体的笑容,正要解释清楚,就见那个孩子把香包精准无比地丢进她怀里,小脸儿笑得灿烂无比,露出一口白牙,道“等我年纪再大些,姐姐再来丢香包给我吧。”

    姑娘终于明白那个孩子是故意为难她,连她身后跟着的丫鬟都有些瞠目结舌。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那个面似白璧的少年朝她露出一个表示歉意、略显无奈的笑,便抱着那个孩子转身走了。

    大盛民风向来淳朴开放,街上姑娘朝好看小子丢香包的事平日里并不少见,虽然今日这姑娘遇到的事着实少见了一些,但人们也只当多了件趣事,也没放在心上,人们朝那姑娘善意地笑笑,便也都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那姑娘痴痴看了陆玦身影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才转过身,对丫鬟吩咐一声“走吧。”

    她虽觉得今日遗憾,但也没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计较太多。人总会在柳暗花明之处猝不及防地偶遇一场美梦,但美梦既然也是梦,那便如井中满月镜中花影,每个人都不是靠着虚幻的影子活下去。

    陆玦抱着谢乔继续走在街上闲逛,他虽觉得刚刚啼笑皆非,但也只当谢乔年纪小调皮,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从一条街逛出来,面前便是一座白石桥,这里是秦淮河岸,是金陵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

    他刚要踏上石桥,便收回了步子,道“你怕水,这里沿河,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如何”

    “我只是怕入水,不坐船便无碍。”谢乔道。

    “你这毛病倒真是奇怪。”陆玦一只手轻点了下谢乔鼻头,便迈了步子过了桥到了秦淮河对岸。

    金陵城的民居都是江南风土温润出的青砖白瓦,雅致而秀气,秦淮河两岸各色店铺却皆漆了热闹的朱红,鳞次栉比、明亮生辉,秦淮河里挤满了船舫小舟,人声混着乐声,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这条街酒楼林立,酒楼对面便是各色小摊贩。谢乔一路上什么都没说,陆玦已经不由分说给他买了一堆东西。吃的看的玩的,半条街没走完,谢乔身上已经被挂得热热闹闹,堪比这街上挂了各色装饰的酒楼。

    谢乔手里提着一个小瓦罐,里面游着两条颜色艳丽的大眼金鱼,谢乔看着那两条一看就略有些蠢笨的金鱼有些无语“我没想要这个”

    “嗯”陆玦看看鱼又看看谢乔“可我瞧你刚刚看那鱼看得入神。”

    谢乔“”其实他刚刚在看的是金鱼摊子后的铁铺子,那铁铺外挂了把小巧的袖箭,正适合他这样的孩子用。

    看谢乔满脸纠结,陆玦笑了,道“这鱼和你长得有些像,你便好好养了它们罢。”

    谢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低头看看瓦罐里那两条脑袋和眼睛大得不和谐以至于蠢蠢的鱼,鱼呼噜吐了个泡,便显得更蠢了。他抬头一脸受伤,不可置信问道“我我像它们”

    “嗯。”陆玦憋着笑一脸正经点了点头,又加了致命一击“甚像。”

    谢乔“”

    再往前走,便见一栋气派的楼前围了不少人,别的地方都热闹喧哗,只有那片地方,全无人声。只有灵动悦耳的琴萧和鸣之声不绝于耳。他们走近一看,便看到二楼有个女子,身材袅娜,面似芙蓉出水,正在素手抚琴,女子身后只站着丫鬟,并无吹箫之人,想来吹箫之人是躲在帘后。

    原来这女子是这酒楼老板女儿,从小惯好音律,到了好年龄,便想找个能与她意气相投琴瑟和鸣的夫君,老板疼爱女儿,自然想为女儿达成心愿,便为女儿在这楼上设了琴台,专门为她请了能和琴声会吹箫的乐师,来让女儿以音选婿。

    女子在楼上抚着琴,无意往下一看,便看到一张在人群里闪闪发光的脸,她眼前一亮,面上露出一个笑,便低了头继续抚琴,并朝身边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转身下了楼。

    谢乔听到旁边两人对话知道了这番缘由,便下意识觉得不妙,刚想催着陆玦走快些,便见陆玦停了步子,眉头微微皱了下又展开,若有所思。

    “怎怎么了”谢乔打起十二分警惕问道。

    “这姑娘弹错一个调子。”

    谢乔瞠目结舌“这你也听得出来”他上一世就知道陆玦精通音律,吹箫弄琴在金陵城里都是一绝,后来甚至闻名天下,但他没想到十六岁的陆玦只是经过的时候听了一听,就能听出人家弹错一个调子。

    陆玦一脸理所当然“我平日惯好音律。”

    人群里的小丫头听了他们的对话眼睛亮得发光,赶紧上了楼,附在那小姐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姐越听越满面春风,谢乔越看越觉得危机四伏。

    谢乔刚要说我们快走吧,就见那小姐活活泼泼站起来,一面帕子就轻轻飘飘落下来,不偏不倚落在谢乔脑袋上。

    谢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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