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何老汉怒喝一声。
嚯,老爷子底气还挺足。何贞挑挑眉。
要说她跟何老汉有多大的仇,那是没有的,小过节不少,可也不至于就记恨。可是何老汉先是为了维护他跟儿子们的面子就要求他们姐弟委屈求全,后又放纵李氏遗弃何慧,再后来不知是真小气还是刻意为难他们才分家分得极不公正,一直到现在动不动就端着大家长的架子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却也没在衣食上对他们有所关心表示,都让何贞对他很不耐烦了。
并不是为了激怒他而激怒他,只是摆出自己的态度她是一定要带着弟妹搬走的,但是这东厢房,她也不能就白白让出来。
得了消息的何二郎第一次敲了东厢房的门,站在门外对何贞一番苦口婆心“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搬走就搬走呢这是不孝啊就算你攒了些银子,可也不能这样浪费啊你的五个弟弟们都等着考科举呢,多少钱花不完你有多少银子你就敢说要买院子你爹娘当年盖这个院子不容易,你就算要搬走,怎么还能想着把屋拆了呢”
这才是真实的目的啊。何贞冷笑。
她把明辉明义都推到屋里,自己站在门口,仰着脸看着何二郎,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二叔啊,我们明辉也是一家户主,咱们说是一家人,实则不在一个户籍上,到了官府说也是两家人了,住不住在一起的,跟孝不孝大约也扯不上关系吧。我娘给我生到第三个弟弟就没了,我倒不知道我有那么多弟弟要供呢莫不是觉得我一个摆小摊的小丫头能把叔叔家的兄弟供成状元吧哈我怎么买是我的事,可这房子是我爹娘盖的,分家也归了我,那我想怎么处置,旁人也说不得吧”
“这个院子里,最没资格出来说我们的,不是二叔你吗指着我的鼻子教训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爹正挡在你身前”何贞的语速忽然慢下来,在夏末时分却带上了森森凉意。
何二郎落荒而逃。
就这样的战斗力,还上蹿下跳,又想当里正,又想占侄子家的便宜,真是搞笑。可是何贞笑不出来,就为了这么块料,她的父亲搭上了性命,她的母亲也跟着走了。
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何贞才把情绪调整过来,回头面对弟弟们敬佩的目光,有些无奈的苦笑“你们俩给我记住,以后遇到这样的时候就交给我,不要逞口舌之快,跟所谓的长辈对上。我一个女孩子有个牙尖嘴利的名声也就罢了,可是你们以后要读书的,不能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大姐,我不能老是躲在你后面,那还算什么男人”明辉不愿意。
“你还小呢”何贞笑笑,看到同样表情的明义,觉得自己为弟弟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如果有外人欺负我,当然你们要护着我,可是这毕竟是长辈,说不清的。”
何贞又一次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有李氏在,就是芝麻大的事情也会被人说上半天。尤其是这次,李氏也是憋着火气的,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夸张。
要说她的火气从哪里来,其实也简单,何贞敢说要买房子,那肯定是赚着钱了,这个事儿自然是让她心痒得不行。自己得守着家,还要下地,最多就是串个门子赚个媒人红包,怎么也赶不上何贞这个小丫头,偏这孩子原来装得可没用,现在本事大了,让她心里很受不了。这是第一个,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第二个呢,自然是跟自家的切身利益有关了。老三一家子估计除了逢年过节就不会回来了,那么如果这几个孩子出去了,这个院子可就是二房的了,正好俩儿子大了,也不好再跟着他们住,住在东厢正好,将来俩老的一去,他们两口子住上正房,俩儿子分东西厢,连娶媳妇的房子都有了可是听听何贞说的话,临走还要把东厢拆着卖了那糟践的可是她的房子
其实何贞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也是合理的,她搬走了,如果二房想要整个院子,是应该给她些银子的,毕竟这是他们大房的财产,所以李氏一说道,明事理的人家也不掺和,可是总有些觉得她往后说不定就是里正太太的人要附和两句,也有眼红何贞一个小丫头能赚钱的,自然要说几句酸话。
这不,何四婶给何贞送鸡蛋过来的时候,就气乎乎的,也没压低嗓门,就在院子里大声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哪,怎么净盯着旁人家的事儿了难怪日子过不好”
何贞收了鸡蛋,取了铜板交给她,笑着说“四婶别气了,我都不生气呢。”
“好孩子,婶子知道你有能耐。可你也别嘴硬,要买块地吧银子指定不够,什么时候要我那里还能凑几两,给你拿过来。”四婶放缓了声音。
“他四婶来了啊,正好你快劝劝他大姐,咋还老想着拆了自家房子呢”李氏凑过来,瞄着四婶手里的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