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椅子上的何氏丈夫许三郎,则恨不得自己没来过,只在心里庆幸,亏了他们村的路不好,因为怕摔着,两个孩子都放在了家里。

    何贞笑了“爷爷,眼看就开春了,家里这八亩地就靠您跟二叔二婶啦,我们五张嘴等着吃,可没一个能下地的呢对了,我娘没了,往后也没人往家交银钱了,往后咱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呢。”分家,其实才是对这个何家院子最好的选择,及时止损嘛明明她们姐弟是吃亏的一方,可还要他们先提出来,不要以为只有高门大户的读书人才虚伪。

    何老汉清楚这一点,可是把孩子赶出家这种事,是要让人戳断脊梁骨的,他绝对不会答应。果然,他斩钉截铁的拒绝“这事儿想都不用想,我说了话,这个家里谁都得听”

    “那好,可要是再出一回昨天这样的事,我就去找三爷爷和里正爷爷评理了”何贞知道,分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昨天三婶都努力争取了,她也得配合配合。让一家之主面对他们的时候底气不足,本身就是争取了很多主动权。弟弟妹妹,包括自己,都还太小太弱了,没有任何话语权,而且为了弟弟们将来的仕途前程计,现在也不能闹得太过张扬。

    何氏长长的叹口气,拉着何贞的手掉眼泪“这孩子也被逼急了,爹,看在大哥的份上吧。”

    这次关于分家的初次讨论自然是不了了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好处还是有的,比如接下来的日子,何老汉也不再时时呵斥何贞了,更多的是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而且在三婶挑理找茬的时候,他也时常强力压服下去,不让她总是撒泼。

    何贞依然拿着弟妹的尿布去河边洗,然后回来用开水烫,晾好了再出门挑水,让陈氏拿烧水说事都不能。只是关起门来的时候,她对两个弟弟的要求越发严格了,明辉的书必须每天温习,同时教弟弟启蒙书,两个人的大字更是必须天天写,而加醋煮过的羊奶也必须喝得一滴不剩。

    因为双胞胎半夜必然是要醒一两次的,几个孩子也都被吵醒,没事的时候,只要写完了当天的字,念完了该念的书,何贞就会叫弟弟们睡一会儿,她也会跟他们轮着休息。这么十来天下去,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几个孩子看上去都还不错,虽然因为多少营养不大够而有些瘦小,可都没什么病容,两个小娃娃更是可喜,黄疸退去,显出了白嫩的样子,隔壁的五婶出了月子,专门来看了他们,也说养得极好。

    过了年,天气就开始回暖了。虽然也还是春寒料峭,可到底没有冬日那般要冻死人的冰寒刺骨了。何贞除了每天洗尿布、挑水、喂牛喂羊并在厨房里烧火之外,有空就在屋里做些针线,毕竟跟着张氏学了多年,她前世又学过绘画,对配色格外敏感,绣出来的东西还是非常不错的。以前因为要适当藏拙免得被张氏看出异常,便只做些简单的棉布手帕、普通荷包等东西换个小钱,可现在,在没有找到正经的生意之前,她得靠这个攒钱,自然就要使出些真本事了。

    她做这些,并不避着弟弟们,只不过小小的男孩子也不懂这个,只觉得姐姐做得好看罢了。

    齐河镇逢六有集,大年初六那天就有了,不过何贞没去,手上没准备什么活计,也换不来多少钱。她就先在家做了一阵子活,总要先攒一攒再说。这种不分家、也不往家里交伙食费还只管吃的日子必然长久不了,将来不管怎么样,手里有钱才不慌。

    过了三七,姐弟几人就不再穿着重孝了。素白的麻衣脱掉,只是每人头上用白布条扎头发,腰间也扎一条白布,就算是穿孝了。乡下孩子,原本也都是些青布、灰布之类的衣裳,倒也不用格外做什么。

    何贞去过齐河镇多次,十几里路的路程并不需要搭车,因为是赶集的日子,周边村子里的人多有去镇上的,也不担心安全,于是吃过早饭,她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跟明辉一起出门。不过,她去赶集,明辉是上山去捡柴火的。

    张氏生前跟镇上陈记货栈的女掌柜陈娘子相熟,每每做了绣活都是拿到她那里去卖的。据何贞了解,他们这里整体属于沂水和汶水的支流流域,好像也连通着往来南北的运河,齐河镇就算是个小小的码头,陈记货栈似乎也做些南来北往的生意,所以才一直收货。不过这些暂时都还跟她没关系,陈娘子为人公道,给的价格一向都合理,她别的也不奢求。

    陈娘子见了她,顿时大惊“小贞丫头,你这是咋了你家谁老了你娘呢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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