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叫吩咐下去的竹笋做好了,厨房又赶工做了不少女帝心心念念的清明果出来, 除了竹笋豆腐肉馅儿的, 还做了不少黑芝麻红糖馅儿, 一时整个刺史府上上下下都是艾草清香。
    这日徐清鸿傍晚从军营中回来府上, 原是打算去小皇帝跟前刷个脸,一进府却瞧见绪娘笑吟吟站在廊下, 手中摇着帕子同他招手,“将军。”
    绪娘是个美人,不比京城那样的大家闺秀,是一种不拘小节的浓艳,可她笑起来时又眉眼弯弯,弱化了艳色, 反多了天真。徐清鸿便也笑起来, 近前道“温娘子在此做什么”
    “先头听说, 将军念叨着河西这头没甚精致吃食, ”绪娘笑道, “陛下才叫厨房蒸了好几笼屉的清明果,我又借了地方蒸了些艾叶糕出来,将军可要去尝尝”
    徐清鸿忙道“自要去的。”
    两人一面往后头厨房走, 沿途经过廊下挂着的各色鸟雀也叽叽喳喳, 热闹得别开生面。徐清鸿一路走着,多手去逗弄鸟雀,便听绪娘状似无意地问起,“将军何时还京, 可有定论了么”
    “也便在这几日,”徐清鸿随口道,忽然瞧见她略有几分紧张的神色,便笑了笑,安慰她说,“京城不比此地,十分繁华,你若去了,只会觉得有看不完听不完的有意思物件儿,不过若你真不想去,我替你去陛下跟前禀明了,你仍然留在河西也无妨的。”
    绪娘瞧着他温柔沉静的侧脸,有几分恍惚地道“我我不怕的。”
    “那就好,”徐清鸿活泼地冲着她眨眨眼,说,“我知道京中哪个茶馆的茶水最划算,哪家铺子的水粉最畅销,哪个先生的话本子最有趣,到时候啊,你去了京城,我带你逛个遍。”
    绪娘心道我如何来这样大的福气。
    她知道,徐清鸿说出这些话来,无非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好玩伴。她既黯然又欣喜,最后只是睁了一双美眸,笑眯眯地瞧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奈何今日的小厨房特别热闹。
    裴清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消息,也早早跑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张粽叶,上头放着一枚青翠美丽,花纹精致的艾叶糕,正一口口地吃着。
    见了徐清鸿二人来,裴清便招呼说,“清明果还没熟,这艾叶糕我从一边儿翻出来的,倒是香甜可口,你们快来尝尝。”
    因着绪娘进来常在女帝身边伺候,倒是同他相熟,她脾气好,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裴将军日日守在这厨房前等着吃的。如今那艾叶糕奴才蒸了一笼屉,却也逃不过您手掌心。”
    裴清感慨道“你那小灶简直像个宝藏库,回回都能翻到不少好吃的。”
    一侧的徐清鸿却十分不愉快,毕竟裴清算是他半个情敌虽然就目前看两人已经完全没了参选可能,如今既然还偷吃绪娘给自己留下的点心,听这口气还不是一回两回这还得了
    他徐清鸿好歹是堂堂世家子弟,三品的武官就算比不过谢淮,和裴清这家伙可是半斤八两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清鸿眯起眼睛,十分不客气地说“久闻裴将军爱抢人东西的美名,先头抢了个河西节度使的位置,还想抢陛下欢心,如今竟是连这么一点儿糕点都不放过了裴将军的幼年,怕是过得很苦吧”
    裴清三两口吃了那艾叶糕,如今嘴里叼着一片粽叶,突然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嘲讽,顿时眯起眼,说,“徐将军不点你的兵去,如今来这儿寻我的麻烦,这不太好吧”
    徐清鸿笑了笑,分毫不让地道“横竖今儿我已下值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又不是谢太傅,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恨不得守在陛下身边,难道还不许我松快松快哦,我忘了,裴将军倒是想守着,这不是陛下不让吗”
    说实话,在向女帝表白心迹方面失败,这二人乃是如出一辙。
    但是徐清鸿妙就妙在,他有个亲妹妹,乃是谢淮同苏凝绿一等一的支持者,徐小将军少为纨绔,只最听这个妹妹的话,她说支持,那必须支持反正谢淮比裴清顺眼一百倍。
    绪娘不意自己的一笼艾叶糕竟是叫这两人吃了炮仗一般炸了起来,她为难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寄希望于苏凝绿出现。
    苏凝绿却正在厨房里头胡闹。
    她为了向谢淮证明自己的手艺,特地叫了谢淮过来陪着自己到厨房里头,早有厨娘替她揉好了一整盆的面团,拌好了她说的竹笋肉丝香菇馅儿,只等小皇帝亲手团一团。
    这原不是什么费心的事儿,奈何她笨手笨脚,要么皮太厚,馅儿只能包下一丁点,要么馅儿太足,皮还来不及团好就破了口子。
    谢淮瞧着这样下去,只怕到天黑她都没法做好一个,摇了摇头,只能卷起袖子自己来动手。都说君子远庖厨,可谢淮当真动起手来,倒是比她还要有模有样些,一团一捏,一个饺子形状的青团便成型了,褶皱也清晰好看。
    苏凝绿皱着眉上前看,苦恼地道“你是先头学过”
    谢淮一面包着青团,一面绞尽脑汁地安慰她,“这瞧一瞧就会了,陛下冰雪聪明,只把皮和馅的配比拿捏得再好一些就成了。”
    苏凝绿瞧着他做,自己又亲自动手,最后包出来个圆滚滚的青团,她颇为无言,“难不成是我太笨了”
    “哪有,”谢淮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陛下裹的青团,金玉其外,瞧着胖乎乎的,最有福气,吃见的人必然能有好运气。”
    她这才高兴起来,说,“那一会儿吩咐下去,这个最有福气的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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