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清冷,腊月天气里,夜长了,朔风凛凛,侵肌裂骨。昨夜一场白茫茫的大雪给大地铺上厚厚一层洁白地毯,人在踩在上头软绵绵的。空气里混着的是腊肉熏肉的咸香,还有街边小孩儿放着的炮仗,“噼里啪啦”热闹后有独有的烟火味儿,漫在冻得流通缓慢的空气中,人嗅着了方才觉得年到了,承载无数人悲喜的城里终于有了一丝属于家的味道。

    阖家欢聚的日子,却总是有些无家可归,哦不,或许是不愿归家的人游荡在街头巷尾﹑排挡酒吧。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闫云达正在气头上,蹲北展外头迎着凌冽的北风一声不吭吸完一支烟。“叮咚。”一声,是支付宝入账的声音,打开一看款子数额。

    “啧。又只有这么点儿。”数目并不大,小三千,不跟高级阶层比,到底也是一个正常北漂人员的月正常工资吧。显然闫云达并不是很满意,手机揣进外套兜里往回走。

    这后台走廊不说宽也不说窄,反正是够“俄罗斯套娃”们相向而行。

    但是这并不代表一条听起来还蛮宽的走道不会被堵着,即使只有四个人,还都不胖。

    不过三对一什么的,好像有点不太道德哈。

    堵哪儿都不打紧,偏偏就堵在小辈儿们的休息室门口,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郭麒麟就那么正好窝在里头跟着王九龙等的关系好的同僚打游戏,闻见门口的吵闹声颇有些喜闻乐见,特意将椅子搬到门口,撑着下巴支棱起耳朵,探出个小脑袋在闫云达的背后悄悄的朝张云雷招手。

    约摸着是离得近,近视度数颇高的他老舅朝他挑了一把眉毛。

    堵着路,谁也不说话,偏偏这轮椅上的祖宗是个包藏祸水又爱装模作样的。摘下别在领子上的眼镜儿,手指不注意蹭过镜片儿留了一道指痕。

    “啧。”重度洁癖患者非常嫌弃,揪自己的衣角蓦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是九郎的外套,又不可能拿里头更金贵的大褂抹,只好让镜片屈尊蹭蹭旁边孟鹤堂的衣角。

    孟鹤堂伸手捏他脸,颇宠溺“你啊。”

    闫云达看他们你来我往满肚子火气,碍着在小辈儿的休息室门口发不出来。

    张云雷本是一副不好惹的面相,经近半年沉淀此番倒比起从前收敛不少。只是身子不好连带着气色也不佳,虽不是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却倒也是转盼多情言语常笑。男儿不至“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比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二句中,也只有前半句贴切。

    明明在这儿停了颇久,直至张云雷戴上眼镜他才故作惊诧“大师兄,您搁这儿磨什么时间呢也没换大褂,我刚看更衣室没人用啊,待会儿不上台演了”

    好嘛,这一句问得还真像上台前师兄弟之间的寒暄,上台是要上台,不过演自家舅舅是记性不好把节目单给忘了

    听墙角的郭麒麟笑得手都在抖,还非得把声音压死在嗓子眼儿里不让外边人听见。这可比在医院那会儿听墙角刺激的多。

    “屁话,当然上台啊,现在不就去换。”闫云达没什么好气。

    对自己家兄弟嘴里不干不净很正常,休息室里该打游戏打游戏,该玩儿牌玩儿牌,没人搭理外边儿的俩师兄在干嘛。

    “哦九郎,你截节目单了吗大师兄节目排第几个”张云雷朝后仰脑袋,意料之中靠在软乎乎的肉垫上杨九郎怕他磕着拿手垫在他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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