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几分头脑,如何巴结太后娘娘”又一人道“上回我与封易郡王妃聊过几句,郡王妃也不喜她,说郡王对她过于关注,似乎是她仗着自己年纪小,胡来咯。”
明子秋捏紧布偶老虎,气不过要站起来说话,祝照连忙将她按住,一张脸已经苍白。
“不过要我说她后头应当是有嵘亲王在撑腰,故而才敢这么胆大吧她爹祝盛,当年不就是嵘亲王的手下吗”不知是谁开了头,后头的话,便偏了风向。
“我家大人也是如此说的,但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啊,都是十一年前的事儿了。”
“哎,钱夫人,十一年前不正是钱侍郎收点祝家家产的吗可找到了什么”
“他只说祝家还当真是清官,没多少值钱玩意儿。不过我听他说,是祝家当年背叛了嵘亲王,才遭嵘亲王灭口的呢,不会是嵘亲王替文王妃撑腰。”钱夫人压低声音道“我家大人跟着嵘亲王多年,这消息,应当不会有错。”
几位官夫人越走越远,说的话也渐渐听不大清了,不过倒是有几个消息,叫祝照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明子秋未察觉祝照脸色,也未听到那些话的重点,只是听见她们诋毁祝照,说了祝照坏话,故而气急,小老虎都快被她捏坏了。
“太过分了她们怎么这般碎嘴我要告诉母后去”明子秋起身欲走,祝照拉住了她的袖子。
明子秋回头朝她看去,只见祝照半垂着眼,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揪着一株草,那株草被她揉得稀碎,于她的掌心染了色。
“皇婶”明子秋有些担心她。
祝照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她轻轻眨眼,抬眸朝明子秋瞧去,嘴唇轻启道“不必告诉太后,你就当没听过吧。”
“可是”明子秋还欲为她打抱不平,涂楠用手戳了她的后背,明子秋才顿了顿,打住接下来想说的话,嘀咕了句“她们这般背后说人,一定会烂嘴巴的”
赏花结束,宴席也彻底散去,祝照回到王府浑身上下皆是疲惫,她今日一整日穿着朝服,头顶珠翠宝冠,发钗多枚,脖子上还挂着个玉石项链,繁缛一身,还没能帮上文王府半点忙。
不过今日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头,与明子秋一同听到的一番话,倒是叫祝照对于当年祝家发生的事有些眉目了。
她入京这么久,从不敢想要调查当年祝家的真相,一来是她猜到祝家的灭门必会与朝中权势有关,二来她已经安稳度过十年,有些胆怯,也怕自己一介女子,双臂无力,又不够聪慧,一旦入了朝堂的染缸,只会成为鱼群中的小虾,刹那被吞噬。
祝照有猜想过,或许祝家的事与朝中最有权势的那几个人有关,否则当年秘书监满门被灭,怎么会只令大理寺严查两年,之后便不了了之
或许不是大理寺查不到真相,而是他们查到了,也不敢撼动对方半分。
嵘亲王的确有这个势力和能力。
当年的祝府原来是为嵘亲王办事的吗那又为何因为背叛,而被嵘亲王灭口呢
祝照的心里几乎立刻就想到了祝晓临死前都要找出的画卷,周涟知道一部分真相,他不敢说,因为周涟娶了苏雨媚,苏雨媚是礼部尚书之女,礼部尚书苏昇,依附于嵘亲王。
周涟说,使祝家走上灭亡之路,画卷上的那些人,一个也不无辜。
祝照记得那上面有如今的户部侍郎钱正飞,加之今日钱夫人也的确与其他几位夫人承认过钱正飞是嵘亲王的人,似乎也在以此为荣。
祝照回到月棠院,桃芝一路上与她说了许多话,祝照都没听进耳里,她半低着头,满心想的都是今日在御花园听见的话,与心中猜测,完全忽略桃芝兴奋的情绪。
直到淑好也站在祝照跟前了,祝照才渐渐回神,望向眼前两个丫鬟,不明所以“怎么了”
淑好朝桃芝看去,桃芝颇为惊讶“原来方才奴婢说的话,娘娘都没听见啊”
“我我在想事,你们为何拦路”祝照不解。
桃芝噘着嘴,似是有些责怪祝照方才没听自己说的话,但因为心情太好,故而那嘴噘着还没两个眨眼的功夫,便又扬起来,她道“听风院的那两只孔雀,今日热闹了好一会儿呢,白的那只一直叫,还开屏了,府里好多下人都去看了,可漂亮呢。”
祝照一听,有些惊奇,她先前在画纸上看见的孔雀,无一开屏的,就是在朱老板那儿,这两只孔雀也从不开屏的。
淑好拉着祝照的手,要带她去听风院看孔雀,祝照另一只手扶着头上沉重的发冠,稍稍加快了点儿脚步与淑好一同去看孔雀开屏。
或许迟了就赶不上了。
祝照到了听风院时,见院门周围的确围着好些下人,男女都有,趴在花窗上看。院子里倒是没两个人,除了明云见之外,只有古谦在旁边研墨。
祝照到时,明云见正抬头,一眼瞧见她便放下了手中笔,面上挂着笑绕过长桌走来,与她道“长宁来得正好,这孔雀正求偶呢。”
祝照一愣,啊了声,不明白孔雀求偶有何好看的,明云见见她满头珠翠,于是轻手取下两根簪子,卸了她头上最大的珠冠递给桃芝,再拉着她的手朝桌边走。
桌案上铺着纸,上面是明云见完成了大半的孔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