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道“不是是风声。”

    然而,温晁已经吓得摔倒了地上,又嚎叫起来,温逐流又把他抱了起来。看来,温晁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自己走动了。

    温逐流给他涂完了药,从口袋中取出几个包子,递到他手里,道“来,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温晁哆哆嗦嗦捧起来咬了一口。见状,江澄想起了他和魏无羡逃难那日,两人连一口干粮都吃不上,此情此景,当真报应不爽他满心欢快,嘴角扬起,无声地狂笑起来。

    突然,温晁像是咬到了什么,露出极其可怕的神情,把包子扔了出去,尖叫道“我不吃肉我不吃我不吃不吃肉”

    温逐流又递了一个,道“这个不是肉的。”

    温晁又推开了温逐流的手道“我要找我爹,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我爹那儿”

    温逐流道“照这个速度,还有两日。”

    他说话非常实诚,绝不夸张,绝不作假,这实诚却让温晁痛苦万分,哑声道“两天两天你看看现在我什么样儿了你还要让我等两日,我爹养你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废物你现在就去把他杀了你去啊没用的东西”

    温逐流豁然站起,温晁吓得一缩,以为他想一个人逃跑,忽的知道害怕了。所有的护卫都一个一个惨死在他面前,只有这个温逐流,是他最后的仰仗,连忙改口道“别,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温逐流、温大哥你别走,你不能抛下我,只要你带我回我爹身边,我让他把你升成最上等的客卿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让他认你进本宗今后你就是我大哥”

    温逐流不为所动望向驿站的玄关处道“不必了。”

    不光他听到了,蓝湛和江澄都听到了。驿站的楼梯那边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脚步声。

    有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走上楼来。

    温晁遍布烧伤的脸瞬间褪去了原本过剩的血色,他颤抖着从斗篷里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害怕过度,想要掩耳盗铃地靠遮住眼睛保护自己。而这双手掌,竟然是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

    咚、咚、咚。

    那个人慢慢地走上楼来,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笛子,负手而行。

    屋顶上的蓝湛和江澄双双把手压在了剑柄上,等着那人悠悠的上了楼,透过屋顶的瓦片缝隙看到红色的中衣,黑色的靴子,而等他的全貌露出来,江澄一瞬间便惊呆了,他摸了摸腰际别着的那人的佩剑。而蓝湛则往那人的身后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是魏无羡。

    可是,除了那张脸,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原来的那个魏无羡。

    魏无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

    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含森然。

    眼前所见景象太出乎人的意料,再加上屋内形势未定,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纵使屋顶上的两人都震惊无比,却都没有贸然冲进去,只是把头压得更低、离瓦缝更近了。

    温晁遮着自己的脸,已经只剩下气音了“温逐流温逐流”

    闻声,魏婴慢慢弯起了眼睛和嘴角,道“都这么多天了,你还以为叫他有用吗”

    大长原文警告1提示,少了这段儿不影响食用,这段儿原文描绘更带感

    他朝这边走了几步,踢到了脚边一个白生生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温晁刚才扔出去的肉包子。

    魏无羡道“怎么,挑食”

    温晁从凳子上倒了下来。

    他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用没有十指的双手在地上爬动,拖地的黑斗篷顺着下身滑落,露出了他的两条腿。

    这两条腿像是累赘的摆设一样挂在他身下,缠满了绷带,异常纤细。由于他剧烈的动作,绷带之间拉出缝隙,露出了里面还挂着鲜红血丝和肉丝的森森白骨。

    他腿上的肉,竟然都被生生剐了下来。

    空荡荡的驿站里回荡着温晁尖锐的叫声。魏无羡恍若未闻,轻掀衣摆,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别的肉都吃不下了自己的腿,有那么好吃吗”

    闻言,屋顶上的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寒意。

    魏无羡居然让温晁自己吃了自己的腿

    第二盏油灯幽幽燃起,明黄的火焰之前,魏无羡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指间夹着什么东西,垂下了手臂,一张惨白的面孔从桌下的黑暗中浮现出来。

    那张桌子下,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一个白色的小孩子蹲在他脚边,仿佛一头食肉的小兽,正在啃食着魏无羡投喂的什么东西。

    魏无羡撤回了手,在这只白色的鬼童头发稀稀拉拉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鬼童叼着他投喂的东西,转了个身,坐在他脚边,抱着他小腿,一边口里继续恶狠狠地咀嚼,一边用寒光闪闪的双眼瞪着温逐流。

    他口里嚼的,是两根人的手指。

    不必多言,必然是温晁的手指

    原文警告结束

    温逐流往外站了站,用身子挡住了魏婴阴森的看向温晁的视线。

    魏婴嘴角勾起一抹笑,幽幽的看向温逐流,阴风阵阵吹起他的头发,让人感觉他身上的阴气更甚。他笑着道“哼,温逐流,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吧”

    温逐流依旧挡在温晁身前道“拼死一试”

    魏婴冷笑一声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温逐流回到“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他说完这句话,魏婴再也撑不住这幅云淡风轻的表情。若不是他的这句轻飘飘的知遇之恩,他师父师娘又如何会死他如何会家破人亡

    他的语调神情陡转阴鸷,厉声道“笑话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魏婴就拿出那根黑色的笛子来,放到了嘴边吹出了一支凄厉的调子。

    温晁一听到那催命的笛声响起,便呜呜咽咽的叫着,拼命的向角落里爬去。

    这笛声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蓝湛立刻反应过来,用术法遮住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魏婴眼底猩红,笑着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温逐流,整个驿站的蜡烛骤灭,一股红色的雾气不知从何处顺着楼梯悄然而上,在温逐流的背面,缓缓的停留在了温晁的面前。

    温晁已经爬到了墙角,拼命往木板里挤,仿佛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缝隙之间挤出去。那团红雾缓缓的变做了一个身穿红衣、面色铁青的长发女人重重摔到了他身上。

    她伸出唰白的手,手指上是长长的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赫然便是这些时日,每日都会在温晁的身上划出道道血痕的那个女鬼。

    温逐流听到温晁的呼救声回过头去与那女鬼相斗。魏婴见那血肉模糊的的场景被挡住了,这才对着楼梯又绽起一个笑来。这笑竟然与刚才那般阴笑完全不同,正是属于那个潇洒肆意的魏无羡的笑。他扬声道“已经不恶心了,现在可以上来了。”

    原来是因为魏婴操纵厉鬼下手越来越狠,原本安心看戏的蓝阮,在有一天吃着魏婴特意买来的,他曾经应承过蓝阮要买给她的云梦芝麻焦切糖的时候,突然呕了几下。

    魏婴替蓝阮把了把脉,发现她应该并未病症,便疑惑的看向蓝阮,问她道“阿阮你怎么了这焦切糖不好吃吗”

    蓝阮摇摇头,按了按依旧感觉有什么东西上涌的胸口,指着正啃着温晁手指头的小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切成一条一条,莫名的和那指头有些许相似的焦切糖,又是忍不住的干哕。

    魏婴也注意到了,闪身站到了蓝阮的面前,挡住不远处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场面,不好意思道“对,对不住,阿阮,是我顾虑不周了,不然这样,下次等那温狗遮好了,我再叫你出来。”

    蓝阮依旧顺着气,接过魏婴递过来的水壶猛地灌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角点了点头。

    蓝阮不似魏婴一般,为了给温逐流和温晁压迫感,特意一步一步的上楼梯,她飞身一步便飞上了楼,白色的衣袍和白色的帷帽边缘微微摆动,看上去依旧是那副仙气飘飘的样子。

    魏婴看着蓝阮白色的宽袍襦裙,笑着点了点头。阿阮这么出尘不染的女子,还是穿白衣更美好一些。

    蓝阮初初站定,便觉得似乎是有人在偷窥他们一般,向屋顶上方看了一眼。

    蓝湛立刻警惕的拉着江澄的领子向后撤了撤身子,躲过了蓝阮帷帽下查探般的眼神。

    奇怪蓝阮想到,明明感觉有人在屋檐上的,是她的错觉吗

    蓝阮安安静静的站在魏婴的身后,颇让魏婴有一种自己正在保护身后这个女子的感觉。

    他内心有些隐隐的高兴,也没了再和这两人游戏的心思。

    转过头,看到温逐流和那女鬼争斗,温逐流对着时而具现化,时而缥缈似烟的女鬼无计可施,反而是被那女鬼的长指甲抓出了满身的血痕。

    罢了,就这样吧,阿阮一会儿看了又要觉得恶心了。于是他道“逗你们玩儿了这么久,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对你们这两只温狗,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言毕,魏婴从腰间拔出了那支笛子。

    正要将这支笛子送到唇边,忽然,屋顶上一人道“你没有兴趣,我有”

    一道紫光流转的长鞭破瓦而下,直直勾住了温逐流的脖子,呼呼地在他颈上缠绕了足足三道,猛地一提。温逐流高大沉重的身躯被这条电光长鞭吊了起来,悬在空中,当时便脖子里便发出了“喀喀”的颈骨断裂之声。

    他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脸色爆红,浑身抽搐,奋力挣扎不止。双目圆睁,眼珠几乎爆出眼眶

    果然,蓝阮心道,房檐上是有人的,可是怎么会只有一人,她刚才明明是感觉到屋顶上站着两人的。

    看到紫电之光,魏婴瞳孔一缩,旋身站起,原本伏在他脚边的红衣女鬼与鬼童随即消失不见,紧接着一紫一白两道人影从屋顶上跃了下来,落入驿站二楼。与此同时,被紫电缠颈的温逐流,也渐渐的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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