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人口中说起自己的陵宫总有种难以言述的违和感,萧徽掖了掖斗篷挡住寒峭的风“上皇当真非常疼爱永清姑姑啊。”
    慕容见她眉间有愁色,敛去稍许笑意,禁不住向望月阁处投去一瞥随即收回,叹道“上皇与殿下一样,从永清公主遇害那日起思念至今。永清公主是上皇最小的女儿,她的猝然离去给了上皇太大的打击。这可能也是太子殿下留您在这儿的缘故,您与太子是夫妻,同心同德。太子殿下襄理国政,在上皇跟前尽不到的孝心由您来代替,于您和他还有上皇都是两相得宜,您说呢”
    自个儿思念自个儿,这般说辞倒是新鲜,萧徽憨然一笑,不好意思地低头踢了踢鞋尖“不瞒慕容姑姑,原先殿下让我留在东都,我既是莫名又是不高兴。今儿听你一席话茅塞顿开,”她摇摇头,很是怅然与惭愧,“到底还是我太年轻了,不懂太子的用心良苦。”
    慕容笑了起来,点了梅花的妆既有女子的婉媚又透着淡淡英朗“您尚是年轻又方嫁入宫中,能有此宽和豁达的心境已实属不易。”下马碑前一车一马等候已久,她道,“上皇听闻了您素日里的喜好为您择了丹青、书法与经史三位博学鸿儒。今日臣陪您先去与三位博士见上一面,他们三位皆是蜚声天下的大家,自会用心指点于您。”
    丹青书法与经史,萧徽稍一转动思绪便能猜到是哪三位了。书法经史那两位必是同样出自太原王氏族中的王羡与王危,他两一个字圣一个书痴,在文人学子间颇为有名,虽涉业不同但常有人爱将这两兄弟比做一块分出个高下。王危此人于史书经传研究确然颇深,百家典籍无不信手拈来,每年保和殿上群儒雄辩他总能拔得头筹,然而于萧徽看来,王羡无论人品还是学识终究高王危一等。无他,王危其人心胸狭隘,但凡有人在他面前高看王羡两眼便遽然色变,提步便走。故而止步于书痴远不及圣人高度,当然,他那面宽体盘的相貌也是萧徽看不上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于教授丹青那位,萧徽摸摸鼻子就能猜到非吴道玄莫属。那是个十足的怪人,大业乃至四海无数人以千金之价求他笔墨,奈何鲜少有人得偿所愿,在门客对他的描述中,此人常年盘踞于庙宇宫观之内,从早到晚对着满壁神佛涂涂抹抹,一刻不歇。曾经的永清附庸风雅,遣人携重礼求他一副山水,结果那个幕僚不仅空手而归,还诚惶诚恐地传来吴道玄一句话“不卖俗人。”
    永清当即愕然,那幕僚也是个惜才之人,生怕她雷霆震怒之下命人砍了吴道玄,忙与他开脱“殿下息怒,古往今来但凡笔墨书画有大成者皆各有性情,那吴道玄醉心画道完全不通人情,您无须与他计较哇。”
    她兴致阑珊道“罢了。”计较什么啊,她本来求画也只是一时兴起想讨她母皇欢心,既是求不来她自能寻到其他寿礼,再者吴道玄与那神棍玉清子关系匪浅。怪人与怪人之间,大概总是惺惺惜吧,她悻悻地想。
    未曾想到,他竟然会屈尊收她为徒教授画工,萧徽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他吴道玄到底是个俗世中人,推脱不去上皇御令。
    萧徽梳理着关于那三人的记忆,在绿水的扶持下上了马车,俯身就入时她忽然瞥见常朝殿的方向遥遥走来一行人,为首者素衣白袍飘然若仙,她道“那是”
    慕容看去,淡淡笑了笑“殿下初来不识此人,他乃司天监监察,玉清子。”唇角闪过一抹复杂笑意,“臣斗胆提醒殿下,远离此人。”
    “为何”萧徽好奇地又看了愈行愈近的白衣人一眼。
    “搬神弄鬼,蛊惑人心,非君子之道。”慕容点到即止,“殿下请上车吧,时辰不早了。”
    慕容骑马在侧,萧徽独坐于白玉香车中,风灯伴着哒哒马蹄声时而敲打在黑檀车壁上叮当作响,一声细微而清脆的撞玲声隔帘传来,萧徽侧耳聆听,过了片刻又一声铃声飘来,因拉出了距离轻微得几乎难以捕捉。
    应是玉清子领着道童从旁走过了,她默默猜到。对玉清子若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他应该算是她前后两辈子见过无法揣摩的人了,年轻而又神秘,更深得她母皇罕见的信任与宠爱。起初她以为他同张氏兄弟一般凭借出尘的谪仙风貌博得母皇欢心,毕竟能靠脸吃饭也是种本事是不。
    直到某一日,她为自己的轻薄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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