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火,凇之梢,真不愧是最有名的白之盛景之一。
风间饶有兴致地看着头顶上那逐渐大片大片开满了雾凇花的枝端,美丽又纤弱,洁净又孤独,自傲又可怜的美,一直是他所欣赏的。
只在高处凛凛然的高傲,以及在落地前定要先凋谢的自我,倒是值得多看一眼。
与人间的落樁有几分相似。
属于妖怪的美丽总是如此夸张又寂静,冷清又热烈,此时那些察觉到花开的客人们也都抬起头一起看,惊呼在群众间此起彼伏。
“真漂亮。”
眼睛闪亮亮望着那满目冰华枝头的千,也像大家一样不禁伸手去接那些飘飘摇摇如落雪一般散落的花瓣,可惜那雾凇花谢得实在太快了。等落到半空时,花早已谢成千万瓣了,所以那些落到她们掌心的都是纤弱轻薄,雾白如空气般的花瓣。
好些花瓣飘落时途径她的脸侧,透过仙白的花瓣还能看到她的眉眼,在落到眼角边的时候,那花瓣便染上了眼睛里清透的绿色。
千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细花瓣,浑然不觉周围人的眼神,话说自她从新娘那回来时,周围或多或少就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眼神,原因那个啦那个,就是那个
就她头发上的那个,不会是
那
也差不多了呢,风间的忍耐值。
只见风间千景抬手,压住了千的脑袋,连同她那精神翘起的呆毛,把她往下摁了摁。
“等等突然这是干什么我的发型”
女人的头最不能动了,尤其是有发型的情况下,千条件反射地捂着自己的头,要避开那只万恶的不解风情的手话说风间倒不是完全的不解风情,他这样的家族出身,真要没学过那些茶花寂物歌仪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但怎么说呢,专注与认真是有的,但他不会受物摆控,更不是那种沉心浸染的某种爱好的类型,即使是他最为熟手顶尖的剑道,也没见他在这一事流露股过多少热忱,而热忱与认真专注是不同的。
他像是超脱于物的类型。
但千觉得他性格里的人类性却一点也不少,虽然说着避世厌人,但他意外的,与人类很是相像,在某些处。
扯远了扯远了,回到刚才,千捂着自己的头时还从下往上瞪了他一眼,与垂着眼角,无言自生一股懒倦感的风间又对视了片刻。
可爱,想亲。
啊不是,台词错了。
只听语气十分散淡的风间对千说:
“要看整个的花么”
说完,也没等千的回答,就像是知晓千的真正答案一样,风间抬脚发力。接着,就见轻薄如冰凉的月光一般的刀光一闪而过。
短暂的两秒,如特意拉长的镜头。
在千渐渐睁大的眼睛深处,倒映着二流剑客这一生都无法达到的极致之快与干脆利落至极的抽刀回鞘。
刀光竟比花瓣还要薄透,透骨的凛冽。
那被完整从枝头切下的花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仍在高高的枝头上,其实却早已在他人掌心之中。这几近透明的花连香气都是如此虚无缥缈,比春日野穹下的樱花香气还要清淡。
千有点反应不能地摊着手掌接过那暂时还未凋谢的雾凇花,动作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这又让风间低笑了声,只觉这动作也可爱得叫他不愿离眼。
“只是这般便着了迷,之后我们的婚宴时你又该如何哟,我的妻子啊。”
那只会更加盛大,把所有的所有都给他的妻子,还有那跋山涉水而来的世间「不存在之花」这可真废了一些力气,毕竟这世界上似乎哪里都未曾听过花冠浓绿的山野之花。
风间伸手,手指穿过冰凉的发间顺走了一瓣落到颈边的花瓣,带着薄茧的手指在擦过耳垂时还磨蹭了一下,痒得千不由一偏头,要躲开他这番扰人的小动作。
不过现在还不是剧透的时候,他掩下了那些未尽的话语,虽然现在暂时是没有带千回西鬼之地,但那样的只会是唯一的结局,嘴上的种种撩拨是不会停的,这种乐趣又怎么可能会停呢。
而对于千的那在别人婚宴上拔刀怎么说也太失礼了的质疑,他不甚在意的模样真叫人牙痒,反正那走开的新晋夫妻又没看到不是么
别人的事又与他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