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年龄,凌玥保持了沉默。
    大师姐年芳八十有一的事情,能随处乱说吗
    “南疆瘴气丛生,遍地都是毒虫蛇蚁,甚至有些天生的蛊物隐藏在山林之中,常人进入,不出半日便会丢了性命。”
    “但你师姐自幼修习疗伤法术,对医道颇为精通,竟独自在山林中生活了数月,直到她撞上了一次祭祀。”
    “祭祀”凌玥一扬眉毛,“我以为你们不搞那一套呢。”
    “那时候的苗疆百寨还未统一,对于蛊之一道的追求也大不相同,”白滇解释道,“用你们的话来说,理解为朝中的文官与武官之争即可。”
    “我师父算是武官派,修炼蛊术更看重自身的实力,而另一派姑且算是文臣吧,他们则是通过侍奉所谓蛊神来获取力量。”
    所谓蛊神,就是强大的蛊物罢了。
    “那种东西说是神明,其实不过是山间猛兽,只知茹毛饮血,哪有神志可言为了献上令蛊神满意的祭品,他们四处抓捕活人,引得南疆村寨人人自危。”
    说到这里,白滇望了望头顶茂密的树冠,“像你师姐方笙那样的中原来客,自然是他们的首要目标,而与她一同被抓的,还有一名少年。”
    “那少年出身特殊,又有蛊师底子,算是上等祭品,被抓去后,与你师姐方笙关在一处。你师姐天生是个软心肠,在囚徒之中也常受欺负,好在少年还有点鬼机灵,二人日夜相对,也算结下了患难之情。”
    “后来,少年的同伴冒死探得他的所在,又去禀报了当时的蛊王,蛊王大怒之下,率众杀上蛊神老巢,剿灭了正准备祭祀大典的信众,自此,南疆再无二派之争。”
    “脱困之后,你师姐不日便离开了南疆,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私下为她绘了一幅画像,权当是留个念想。”
    白滇悠悠道“如今,便是那段久远的患难之情,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你是说,伊久岛就是那名少年,而你是那名报信的同伴”听他讲完,凌玥似笑非笑,“可在我看来,那少年却另有其人。”
    白滇讲的这个故事乍看之下只是一段平平无奇的俗套旧闻,可仔细推敲的话,却疑点甚多。
    南疆蛊宗延续了这么多年的派别之争,为什么偏偏这一回就能令昔日蛊王下定决心统一南疆,彻底根除另一派
    是对方猖狂到了忍无可忍之境还是说要被活祭的是自己一直视若骨血的亲传弟子
    若是从后一点出发的话,就更值得玩味了。
    伊久岛的身份乍看其实也说得过去,但这人不得生母欢心,与继父蛊王也向来不合,更不要说能令武派蛊师为救他甘冒奇险了。
    而符合以上条件的人,除了伊久岛,整个南疆就只有一个人了。
    “哈,”那仅剩的人选闻言轻笑,“凌道友想的很有道理,可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否不计前嫌呢”
    “我对令师并不了解,”凌玥不紧不慢的说道,“可能你没注意,你的官话说得很好,对于一个没来过中原的人来说,好的有点过头了。”
    “你生在南疆,长在南疆,即便要学官话,也会找当地的先生来学,就算是伊久岛,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南洋口音,但这些,你都没有。”
    “当然,如果你告诉我,你是特意寻了一名北方的先生,那我无话可说,但作为南疆人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正宗的官话口音在北方呢”
    利刃依旧抵在颈间,白滇却毫不在意的扭头去瞧凌玥,凝视了少女半晌,缓缓的笑了,“这一点,我倒是不曾想过。”
    他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给人一种亲切欢喜的错觉。
    “你还可以喝最后一口,”凌玥道,“那故事中的少年是你,对吗”
    “是我,亦不是我。”白滇答道,“我可没画什么像。”
    “好吧,画像的是伊久岛,”凌玥点了点头,“那报信的是谁”
    “是阿莫。”
    凌玥想起了那名与微北生交手的干瘦男人,这家伙确实像是能为白滇豁出命去的样子。
    “那伊久岛呢”她有些纳闷。
    被抓的不是他,报信的也不是他,结果他偷偷画了一幅大师姐的画像天天看
    难道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变态
    “要说明白这件事,”白滇瞥了一眼脖子上夹着的刀,叹了口气,“那你得再容我半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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