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梳头。”

    菊芬明白不能再劝,把妆奁盒放到床边,给苏青绾梳头。菊芬只想梳个简单的发髻,可以让苏青绾赶紧躺下。

    苏青绾却要菊芬梳得跟她出嫁那天一样的发髻。

    “奶奶”菊芬轻轻唤声,“回头还得再卸钗环,多麻烦。”不敢让苏青绾知道,那些钗钏早没了。

    “只梳头就好,那些也不用戴。菊芬,你不用骗我了,它们早卖了给我治病,对吧”苏青绾唇边漾起一抹略带凄惨地笑。

    菊芬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奶奶”

    苏青绾握住菊芬的手“别哭,帮我好好梳头吧。”

    菊芬哽咽着“嗯”了声,解开了苏青绾的头。

    头发梳好,再面上施了脂粉,点了朱唇,苏青绾又让菊芬拿出套鲜艳的的衣服来。

    菊芬和梅芳给苏青绾穿戴好,端着菱花镜给苏青绾看,故作喜庆地说“这衣服别人穿都不显,就得奶奶穿才成。”

    苏青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云如墨,长眉如鬓,大红缎子遍地金通袖袄儿,翠绿宽拖遍地金裙,倒还算精神。

    只是看着还白嫩的肤色全靠施粉,不像过去,她哪里用得这些脂粉,全靠天然就胜过了多少佳丽。

    苏青绾拉着菊芬的手艰难地下了床,想站住,两条腿软得直发抖,身体全靠在菊芬身上,大口呼着气“扶我到窗那去。”

    菊芬给梅芳使个眼色,两个人托住苏青绾,半扶半抱地挪到窗边。

    梅芳搬了个圆凳放在窗边,让苏青婠坐下“奶奶,外面天都黑了,有什么好看的。”

    “把帘子摘了不就有好看的了。”苏青绾望着帘子。

    “摘了,风进来会冷的。”

    苏青绾手去拉帘子,想要拉下来。只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帘子只有轻轻的晃动,挂在那牢牢的。

    “奶奶看一会儿,就回去吧。”菊芬掀起帘子的一角。一阵冷气进来,她不禁打个寒颤。

    苏青绾把身体往前倾,趴在窗户上,痴痴地看着狂风停后夜色正浓的天空。漆黑如墨的夜空就像给打扫过,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畏缩地闪着暗淡的光彩。

    苏青绾的唇角露出一抹嘲笑,就像从前在武定侯府罗厉每次到她那一样,风卷残云,一片狼籍。

    罗厉这个人,总是颐指气使、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吹古拉朽要摧毁一切、消灭一切。

    而她苏青绾已经毁灭,不需罗厉动手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罗厉就算再禁情割欲,也会讥讽几句。是她先让罗厉失了面子,若他真看不起她,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突然,苏青绾的心一阵绞痛,全身痛苦的抽到一块、扭到一块,只觉得意识在慢慢离她而去,要飞往夜色中。

    要死了吗苏青绾问着自己,望着黑沉沉的夜色。

    “罗厉,你我的账清了。”

    苏青绾凄惨一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菊芬抱住苏青绾,惊恐地喊着“奶奶,奶奶”

    苏青绾安静地看着两个丫头焦急无措的神情,她走了,这两个丫头也跟浮萍似的。如果她能再来一次,她不会再犯傻,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人。

    许久,苏青婠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在窗边,而是直直地躺在架子床上,菊芬和梅芳伏在她的身上哭。

    好一会儿,苏青绾才明白,她是真死了。

    现在只是她的魂魄在这间屋子里飘着,看着这些人的表演。

    可这并不好看,苏青绾想走了。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裹着风尘冲进屋,站在那里。

    苏青绾停住,望着已经有些陌生的身影,罗厉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平城,怎么回来了是来看她最后的下场吧。

    苏青绾的唇角扬起一抹自嘲,他该多得意。

    一阵风吹过,罗厉罩甲下的窄袖戎衣给风吹起,荡起浓烈的血腥味。苏青绾看到铠甲上染满鲜血。

    罗厉的两只手各拎一个人头。

    他把陈继登夫妻杀了

    罗厉站在床边,默默地望着她,把人头放下,跪了下去。

    他居然用陈继登夫妻的人头来为她祭奠,飘在空中的苏青绾动了动。

    “阿绾你就这么走了,连个机会也不给我”罗厉低语着,抬起手把头上的抹金凤翅盔慢慢摘了下来,露出给网巾罩着的一头白发。

    苏青绾吃惊地听着,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吃惊地看着,他的头发怎么白了

    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该头发白的,他这么一个寡情薄义的人,哪能会有一夜白头的事。

    如果她不是魂魄,就会有眼泪滚出。

    可她哭不了,只能哀哀地看着罗厉,你何需如此

    罗厉脱下带血的铠甲,抱起她的尸身往外走。那头白发,在风里飞扬

    风骤然大作。

    苏青绾吸觉得又回到了新婚夜,她似一朵娇花,在罗厉掀起的狂风暴雨中,哀啼,颤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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