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唯一不让她闹心的就是这个一岁多的奶娃娃。
大一下学期她自作主张从金融系转到了舞蹈系，因此和爸妈闹翻，一年多没见过面，再回去时，就多了这么个弟弟。
点好菜，服务员出去了，方若和纪慎涛才搭理她一句“来了。”
纪叶子抱着纪小安，淡淡回“嗯。”
“晓雪在开会，晚点到。”纪慎涛从兜里拿出烟，“等她到了再开饭。”
“哦。”纪叶子没在意，只是睨了眼纪慎涛，“爸，别在包厢里抽烟，烟味儿散不出去。”
纪慎涛板着张脸，“自己都管不好，管你老子。”
“我把自己管得很好。”纪叶子面色平静，还在和纪小安拉小手玩，“您不给交学费，我也没让学校赶出来。”
“这么说你还很得意是不是”纪慎涛厉声道。
“您小点儿声，吓着小安了。”纪叶子把弟弟放下来，摸摸他的头，转过身对着纪慎涛，“爸，您也算是个当领导的，这点儿胸怀都没有揪着过去那点儿事儿说了两年了，还没腻味”
“过去的事你最近又干了什么好事你真当我不知道”纪慎涛把打火机狠狠地摔到沙发上。
纪叶子嘴角一扯“我干什么了”
纪慎涛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传到我学校群里了，一个个夸我有个好闺女，谁知道背地里怎么说”
“您怎么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说”纪叶子无语至极，“搞不好别人就是觉得您有个好闺女，您就非得自己把我想得这么不堪”
“是我把你想得不堪”纪慎涛眼睛都气红了，“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跳的什么东西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纪叶子闭了闭眼，懒得和这个老古董理论，“爸，我们有代沟，这件事我不想提了。”
“这不是代沟，这叫不知廉耻”
“慎涛你怎么跟女儿讲话的”方若走上前拉住纪慎涛的胳膊，“再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话啊”
“怎么我说错了吗”纪慎涛语气丝毫没退让，“给她报的专业她不学，偷偷跑去学跳舞，翅膀硬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打招呼你会同意吗”纪叶子凉薄地牵了牵唇角，“高考填志愿，你连表都没让我摸一下，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得学什么。可我就是不喜欢啊，你为了你的意愿为了你的面子让我痛苦一辈子，你这是自私”
“我那是为你好”纪慎涛指着她厉喝，“你看你现在都在搞些什么东西穿那么点布料在那儿扭腰摆臀的，还传到网上给人看，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纪叶子看了看怒火中烧的父亲，一如既往懦弱无能的母亲，还有转着大眼珠子一言不发的纪小安，忽然间觉得疲惫不堪。
她揉了揉额角，苦笑，“看来这里是不需要我了。”
“叶子”方若唤了她一声。
纪叶子恍若未闻，抬脚往外走。
纪小安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方若也就顾不上女儿，连忙抱着哄。
门一打开，穿着衬衫裙套装、扎着整齐马尾的纪晓雪站在外面，满脸诧异，“怎么了这是”
“没事。”纪叶子别开目光，继续抬脚。
纪慎涛的咆哮声从后面传来“你看看你姐，再看看你，我真后悔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纪叶子颤抖着手，抓起包厢门边的花瓶狠狠地摔到地上。
伴着噼里啪啦的脆响和纪晓雪的捂嘴惊呼，她的语气格外沉静从容
“那您就当没生过我吧。”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摁下电梯，眼泪就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
纪晓雪的电话不停打来，她不停挂断，后来索性关了机。
到一楼走廊，居然迎面碰见魏白和他女朋友。
纪叶子本想直接跑开，却被魏白抓住。
他拧眉问“你怎么了”
“没事。”纪叶子抹了抹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你们也过来吃饭”
江致在旁边的休息室，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正好看见这一幕。
魏白拥着女朋友，对面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便红着眼睛离开了。
秘书许东恰好进来“江总，李总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
江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唇瓣刻薄地掀开，嗓音也凉森森“告诉李总，我不跟迟到的人合作。”
说完，他径直走向门口。
许东立刻为他开门“您去哪儿”
“私事，不用跟。”
许东疑惑地看着自家老板越走越远，一向稳如泰山的男人脚步稍稍有点匆忙。
印象中，江总从来没有过私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总似乎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心情就不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