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欲往近神山,此珠或许能助你。”
    双阳并行,九圣天欲寻寒阳,前往近神山。行至半路,突然冷风骤紧,黑雾团团,遮天蔽日,将九圣天等人笼罩其中。血蝙蝠从林间穿梭疾行,嘶哑叫唤,俯冲而下。千山鸟兽惊飞,落叶簌簌。
    黑雾在树梢渐渐汇聚,一道人影从雾中缓缓走出,俯视脚下众人道“久仰九圣天大名,本座特来拜会。”
    黑雾在身后飘荡,衣摆翻飞,华冠闪烁光辉。陆清远昂首睥睨,神威凛凛。魔界至尊对抗堕世之神,轻蔑笑声中,双强交锋。
    棋逢对手,杀意不休。
    风冷雾浓,虚暗缥缈。祸行剑攻势不绝,赤色剑光似百花缭乱。陆清远欲以祸行剑阵困住九圣天,毁其内力。
    光影逆冲,无穷无尽的剑光席卷而来,如滔天巨浪将九圣天重重包围。星散如斗落,魔气千丈,诡邪之势所向披靡。
    九圣天被剑阵所困,陆清远见时机已到,拿出天狼瞳。紫珠在掌心中闪烁着深邃的冷光,如恶魔之眼在凝视深渊。
    “祸世神明也能叫神明”
    陆清远讥笑一声,鄙夷轻蔑。
    “本座看你从哪来不如回哪去。”
    话甫落,祸行剑渐渐逼近,剑阵收拢,九圣天难以挣脱。陆清远运气催动天狼瞳,意欲一举击败九圣天。
    紫光闪烁,天狼瞳在掌心中转动。无边无筹,似浪卷狂沙。就在陆清远凝神之际,突然强光刺眼,一股力量在猛烈吸取陆清远的内力。
    “不好”
    陆清远看向手里的天狼瞳,紫珠的光芒愈发诡邪,似恶魔咬上手臂,无穷无尽地吞噬他的体内魔气。仿佛有一根银针从掌心穿透血脉,沿着胳膊直直扎在心头。
    天狼瞳反噬,陆清远急于摆脱,然而愈是运气,内力流失愈多。无法用内力逼退,陆清远心一横,咬牙欲砍断胳膊。
    剑势之利,光斩云影。天狼瞳察觉到陆清远的心思,紫气肃杀,力压凛冽剑光。陆清远无法断臂,手臂因刺痛而麻木。
    鲜血渐渐被吸进天狼瞳内,赤血与紫光交织。陆清远见状,收元化攻,以退为进。麒麟圣火燃耀,焚烧千里。烈火在指端跳跃,包裹天狼瞳。
    熊熊烈焰,天火绵长。撼动魔氛万千。陆清远趁势直逼九圣天,而就在他快要接近时。突然连声惊爆,地毁石飞,红光乱舞,似落花残败。
    九圣天突破祸行剑阵,天地气氛骤变,天狼瞳吸取陆清远之血,骤然消失。陆清远抓准时机,驱散黑雾,麒麟圣火直冲云霄,贯入昧阳中。血光冲天,笼罩尘世,震慑空明。乍然一声惊爆,昧阳碎裂。
    与此同时,九圣天提元一掌,直逼陆清远。就在危急之时,金凤鸣叫,冷山岚挡下九圣天的攻势。混战逼至极端,兵刃交锋,陆清远与冷山岚身负重伤,口吐朱红。
    强攻不易,昧阳已破,两人不再恋战,遂虚晃一招趁机撤离。
    堕神阙内,天狼瞳悬在半空中,九圣天运气吸出陆清远之血,浇灌暗灵帝珠。只要用魔尊的心头血、骷髅魂、金凤双心,孕育暗灵帝珠,再已三阳之力,便能开启原始之境。届时,他便是名副其实的四境之主,不灭永生。
    灭辉殿的红烛已经燃尽两根。
    沈孟庄坐在软塌上,百无聊赖地把玩骷髅骨。陆清远今日清晨便离开,至今未归。不知为何,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心里总有些发慌,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还未等他想完,黑雾突然浓重,陆清远从雾中摔在地上,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沈孟庄吓得赶紧跑过去扶起他,看见他胸前被血浸湿的衣襟,心脏揪成一团跟着一起疼。
    “怎么伤得这么重”
    沈孟庄将陆清远扶着坐好,迅速找来剪刀剪开衣服。只见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在不停地淌血,深可见骨。只是看一眼,沈孟庄便觉得浑身都疼。
    “你忍一忍,我帮你缝合。”
    驾轻就熟地取来银针,沈孟庄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每缝一针,他都要抬头看一眼陆清远,看见陆清远疼得冷汗直出、脸色惨白的模样,他也跟着深受折磨。不敢下手,怕陆清远疼得受不了,但不忍下心缝合,伤口就不会痊愈。
    “没事”
    陆清远握住沈孟庄停住的手,滚烫的鲜血染上他的手指,灼烧他冰凉的肌肤。明明自己疼得要死,疼得每一根神经都要断裂,却还在安抚沈孟庄的情绪。
    “你缝吧,我忍得住。”
    “那那你再忍一下,我尽快。”
    沈孟庄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回应,从前他被银针缝合伤口,从未喊一声疼。但是只要看到陆清远受伤,他却仿佛疼在自己身上,比自己受伤还疼。
    恍惚间,他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
    在他经历天雷劫的时候,陆清远以命相护,情愿自己疼也不愿他有半分危险。
    只因为那句
    “我舍不得你受苦。”
    可他又何尝不是
    这句话反过来又何尝不是
    他又何曾舍得
    如今的陆清远已不是昔日那个任性妄为的魔尊,他已经知道陆清远和冷山岚联手对抗九圣天。他只恨自己既不能与陆清远相认,又无法相助。
    连作为沈孟庄,用拥抱、用亲吻去安抚受伤的陆清远都做不到。
    “好了,我去寻些草药给你扶着缓解疼痛。”
    沈孟庄方才银针,连满手的血污都没来得及擦便匆匆赶去药堂摘草药。他走得急,回来的时候呼吸还有些急促。用双手按着浸湿的草药敷在伤口。
    “有点凉,你再忍一下。”
    沈孟庄看着猩红的胸膛,心急如焚。心里想着需要用什么药才能既让伤口好得快些,陆清远受的罪也能少些。在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药名,几乎每一个都斟酌再三,思量再三。
    而就在他出神思虑时,脸颊上突然传来一股暖意。他瞧见陆清远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泪,虚弱地笑着问他,“你怎么哭了伤的是我,怎么反倒疼的是你一样。”
    沈孟庄伸手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湿热,也许是少年人的心性不够稳重,也许是太过担心,他哑着嗓子极小声地嘟囔“本来就是。”
    原以为不会被听见的,但这句肺腑之言、真心实意,切切实实地钻进了陆清远耳里,从耳朵吹进心里。沈孟庄突然被用力拉起来,紧紧搂在怀中,他想推开却又不敢也舍不得推开。
    陆清远贴近,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杜若花香。这个久违的气息,几乎令他癫狂。他眼里、心里,此刻全部都是那个人的身影。那声称呼到了嘴边,险些就要直白地跑出来,他忍着所有心绪,挤出一抹欣慰的、捉弄的笑容,声音为微弱道“为什么担心我”
    沈孟庄看着陆清远眨眨眼,愣了片刻才底气不足地回道“我、我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发工钱。”
    随便寻的借口,在他听到陆清远的笑声后,便知道他又没蒙混过关。但陆清远并未拆穿,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么贴心的侍童,我是不是该加工钱了”
    沈孟庄方才还提心吊胆,此刻也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纱布给陆清远包扎,笑着回应“我不介意。”
    陆清远伤势严重,沈孟庄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一茶一饭都亲自照看,也亲自帮他洗澡。仿佛突然之间,两人之间有了某种默契,对沈孟庄身份的默契。
    他不问,他不说。
    昧阳破碎,暗境恢复了正常的时序。
    这日陆清远躺在屋顶晒太阳,看着碧空如洗,暖阳和煦,他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暖意。
    忽而想到从前在安虚峰,他和沈孟庄一起晒太阳、一起练剑、一起数星星、一起赏月的日子。那时的纯粹,是真的从心底里觉得喜不自胜。
    他伸出手,日光从指缝中洒下来。
    那是他最美好的时光。
    你是我的日月星辰,因为你,我也曾向光而行。
    屋檐下脚步声愈来愈近,沈孟庄拿着一个箩筐走到树下摘石榴。陆清远见了便赶紧起身,脸上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巴巴地飞下来凑过去。
    只要你还在的话,如今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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