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外受了什么气脸黑的都跟碳似的。”

    杜渝没理会他,道“让你办的事情妥了么”

    一说正经事,曲达忙站直了,道“统领放心,三队共计三百零九人,已遴选完毕。我已命人传阅四夷馆地图,令他们烂熟于心,届时四夷馆连苍蝇也飞不进一只去。”

    杜渝微微颔首,曲达出身陇西曲氏,家中三代儒林贤才,唯他一个武夫。但这个武夫喜文好墨,这些细致活给他,是断不会有差错的。

    “前几日金吾卫抽调有勋爵的,你为何不去”杜渝问起这个,曲达小心瞥了她一言,道“听说景将军治军极严,我是懒散惯了,实不愿去。”

    “也就你们三个,留在我身边。”杜渝如何不知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喟叹道“你若后悔,等使团离京,我去帮你说道一二”

    “老大”曲达忙打断她,道“老大,你误会了”

    “上官、梅芸俩是族中所迫,他俩心下着实不情愿的。小牧、子昌、阿臭应了,不过是想去偷师。”曲达说到这儿,捂着嘴凑在杜渝耳边,低声道“金吾卫短短半载,大比中战力陡升,这其中手段,咱们弟兄都眼红得紧。可咱们是安西战场上拿马匪杀将出来的,这长安城哪来的马匪给咱们练兵这三个小子去的时候,与景将军说好,只去一年。今后老大你在哪里,咱都要跟着。”

    杜渝鼻尖一酸,默了半晌,才道“曲达,告诉弟兄们,劳他们费心了。今后有我杜渝一日,便不让弟兄们委屈一日。”

    曲达松了口气,道“这才对嘛。老大你若有为难之事,尽管跟弟兄们说。回了长安城,谁家里没些手段咱们再也不是安西那边孤独的狼,而是成群结队,敢杀猛虎的狼群。”

    “胡说八道些什么。”杜渝笑将出来,道“今次得圣人提携,或许能将付挟岩逐出千牛卫。但一切稳妥,他挂着千牛卫副领之职,便不能在此事上堕了千牛卫的名声。”

    “放心,再烦他,这件事我只会帮他。”曲达今为千牛卫经略,军饷钱粮全在他一身,杜渝沾手都不愿了。

    过得几日,已是初夏时分。

    这日杜渝带着尔璞去了趟慈恩寺,当面归还那枚签子,又令尔璞诚心去佛前悔过。待二人出来,杜渝按辔徐行,归了公主府。

    才回烟台不久,簪娘一身男装进了门。

    杜渝眼睛一亮,知晓事情有了转机,着急起了身,拉了簪娘低声问道“如何”

    “直笔和香墨下落仍旧不明,但香墨或许还活着。”簪娘压低了声音,看上去便同杜渝耳鬓厮磨一般,她道“婢子几番周折,发现大郎这三年,常去一处秘所,且去时只带香墨。”

    “哪里”杜渝紧了喉咙,唯恐此间难以查知。

    簪娘神色有些古怪,道“平康坊,崇素阁。”

    杜渝不明所以,簪娘迟疑片刻,心知迟早瞒不过她,便道“崇素阁是近二十年来,长安城最红火的烟花之地,已取代了曾经的暗香楼,名冠天下。”

    “嗯”杜渝没领会其中意思,道“暗香楼我倒是听过,崇素阁听着像个佛寺啊。”

    虽是男装,虽有尔璞那个真正的男子相陪,可头次来到这等烟花风流之所,杜渝只觉得脸上发慌。

    簪娘硬着头皮,与人对了暗号。不过是来了个丫头,那丫头瞧上去才十来岁,竟是水眸含春身段婀娜,连杜渝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何况前来千金求乐的各家郎君,只怕忍不住去遐想。

    三人跟着那小丫头离了灯火通明的前院,绕开曲水流觞,踏着白色鹅卵石,一路来到竹草掩映之地。那丫头上前敲响柴门,低声念了句什么。

    “几位,请进吧。”她回过身,眼底顷刻间失去了什么,只是个寻常孩童。

    杜渝握了拳,跨过门槛。

    内里沿着雨廊,点了明亮的灯火。雨廊尽头,是处高三层的小楼。楼以朱漆,上描金绘彩,勾勒出各色烟云。

    二层楼窗户大开,一女子手提折梅灯,斜倚窗栏,身披霞染薄纱,内着霜色襦裙,半臂轻挥,声如玉磬,云鬓鸦青。

    “比奴预料中,倒是来早了些日子。既来了,杜娘子,还请上楼一座,二娘沏茶,为杜娘子接风。”

    杜渝绷紧的心神,在这轻飘飘的话语中,突然释放了。她不知那自称二娘的女子是谁,不知她与自家兄长曾有过什么牵扯,也不知二娘如何识破了她的身份。

    但楼上是龙潭虎穴,还是鸿门一宴,都由不得杜渝退缩半步。

    二层楼口,是木板雕的一幅字,字迹熟悉。

    “是郎君的笔迹。”簪娘低声给予肯定。

    杜漓曾经的痕迹被摆放的敞亮,也让连日的猜测愈发难言。

    杜渝沉了沉心思,道“你和尔璞在此等我。”

    簪娘颔首,道“姑娘,敌友难分,万望留神。”

    “我理会的。”杜渝长舒口气,抬腿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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