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是十二郎身边的人。”李倜恍然,又问“长公主看来是认得的,你意下如何”

    杜渝、付狭岩二人心中均是一紧,李依顿了顿,道“付副领治军严谨,福泽宫上下铁桶一般。但本宫只知皮毛,十二郎与付副领相处日长,圣人不若请了十二郎来,一问便知。”

    上半句让杜渝不乐、付狭岩舒口气,下半句便调转过来。杜渝瞥了眼付狭岩,干脆道“启禀圣人,付副领虽为我千牛卫副领,但久在世子身边,臣以为,便是要调职,也得与世子说道一声,以尊湘王殿下。”

    李倜深以为然,一挥手,毛栗子懂了他的意思,一溜烟出了大殿,赶去仙居宫请在那里问安的十二郎李伬。

    宣政殿一时间静了下来,付狭岩心中得意,觉得自己把住了李倜求才的心思,此次定可一举脱离李伬魔爪,当下连杜渝也看顺眼了许多。

    众臣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李倜瞥了眼站得笔直的景秀,起意道“景将军,这份差事,你可愿往”景氏父子同朝为官,若共处一堂,李倜每言及景秀,必称之将军。

    景秀颔首“圣人所命,不敢背。”

    付狭岩面上一紧,杜渝笑道“圣人,景将军身负大明宫护卫重责,此等差事,还轮不到他出马罢。”

    李倜一哂,再未多言此事。

    “八兄着急要臣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您身边这个鬼精灵,是半句也不肯透露给臣弟。”李伬人未至声已到,众人望向大殿出口,只见一少年郎提起袍角腾跃而至,俊脸微红,正是湘王世子李伬。

    待景绍与他说了缘由,李伬不以为然道“便是此事”

    李倜道“不错。”

    “付副领虽说现下为我福泽宫护卫,但终究还是朝廷的武将。”李伬不动声色,道“臣弟一切凭圣人安排。”

    李伬是出了名的桀骜,连李倜也未曾料到,他会这般顺从,不由龙心大悦。但碍着还不知李依心思,正琢磨着开口,便听李依道“十二郎莫要顽皮,圣人是问你,付副领可领得起这差事。”

    李伬听她口吻,顿时了然于心,便道“付副领本为千牛卫副领,自然有其本事。臣弟是断然办不来这等差事,但付副领,定能胜任。”

    付狭岩早已做好李伬会坏了他好事的打算,正在打腹稿,欲在这宣政殿狠狠告李伬一状,大不了自己败了官途,却能彻底将李伬外仁内霸的无耻本性昭然于朝堂之上。孰料,这个霸道世子,竟然说了句实话。

    李倜指了指李伬,冲着满堂官员大声道“谁再说我家十二郎年幼无知,朕就第一个不答应。”他满面欣慰,看上去当真为幼弟出息,而欣喜不已。

    景绍正欲开口定下此事,李依从帘后起身,拨开帘笼,站在李倜身侧,亭亭玉立着。

    “圣人,既有渤海国和亚力舍汗国两国使者远道而来,付副领一人领差,却也为难了他。”李依瞥了眼景秀,道“本宫以为,此次便请千牛卫全权处理。杜统领自安西归来,还无用武之地。圣人体恤臣子,不若,也让她领了差事。渤海国交由杜统领,亚力舍汗国交由付副领,如此岂不周全”

    她话音方落,景秀便道“长公主所谏,正是两全其美。臣附议。”

    殷公集亦道“臣附议。”

    虽不知景秀附议为何,但景绍琢磨之下,并无不妥,便也执礼道“圣人,臣附议。”

    李倜眼见众臣众口铄金,望了眼依旧站着的李依,笑道“既如此,便令门下省用印下旨罢。只区区两国使团,千牛卫不必全卫出动。戍卫长安城各门一事,杜卿不可掉以轻心。”

    杜渝道“微臣领旨。”

    宣政殿诸事既定,李倜低声和李依说了几句,又专门与杜渝、付狭岩勉励两句,便先行离去。李伬左右无事,干脆跟着李依回了公主府八千堂议事。他听不大懂,但有李依在场,也不敢多话。

    虽有波折,但目的达到,付狭岩只觉压抑半年,痛快非凡,连带看着杜渝,也顺眼了许多。

    杜渝立在宣政殿外,正与景秀说着话。她余光瞥见付狭岩走出,转过身冲那人招了招手。

    “既然领了差事,你我同为千牛卫,再有不和,也是私怨,万不可因私废公误了朝堂大事。距离使团抵京还有大半个月,付副领尽管遴选良才。”杜渝负手道“万般起因,不过是我无意抢了付公的位置。此事你也知晓,我远在安西,亦是君命所授,并不敢辞。此番天机既降,万望付公珍惜。圣人知人善任,今后付公前途无量,我在此,先行恭贺了。”

    这番话,连景秀都未能料到。但见付狭岩从警惕到放松,至后欣慰宽和,他心中觉着好笑倒没看出来,杜渝也会说这些似是而非的恭维之话。

    送走付狭岩,杜渝回过身,道“七哥,说好请我喝酒,你可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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