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恣卷起衣角不由分说就往树上爬去,如果此树真的是空心树干,那么那夜凶手如果杀了李策躲入其中,一切便可解释通畅了。

    潺潺书院始建这株柳树便伫立在此,树身粗壮需多人才可围,他刚跃到树顶,院中二人都听到了“扑通”一声。

    “小心” 姬云崖举着伞,隔着雨幕喊了一声,不过片刻,人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棵树。

    唐恣已然身在一处狭小幽暗的树洞,他半身淹在水里,脚下有如踩着棉絮,胡乱地抹一把脸,不顾恶心和身上的冷意往下摸去,黑水冰凉有如游蛇划过每一寸皮肤,鼻尖都是腐败的呕馊气味。

    “挖个坑怎么还上树了”李谟愈发不耐烦,也冲到了柳树跟前,还没站稳就又听见“哗啦”地响动,唐恣自己又爬了出来,一身绿袍子成了黑袍子,脸上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手里还捏着一把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围着炭火瞧着唐恣掏出来的东西发愁。

    他这卧房年久失修,原本湿冷刺骨,炭火点了便驱了寒意,唐恣擦干身子舒舒服服地裹着一床新被子抱着热茶坐着,脑袋也逐渐清明起来,他打了个喷嚏看着眼前被李谟一张一张摊开的碎纸片。

    那些碎纸片早在树干中不知被风干打湿多少轮,字迹早已不清楚,看着十分吃力。

    “月泉大侠山庄小姐”李谟用竹签挑起一片被烘干的纸片茫然道,“着什么瞧着怎么像传奇话本”

    姬云崖脸皮薄,断不肯在外人面前更衣,于是他只裹着毯子瑟瑟地举起另一片清晰些的,“卯星仙子太液池遇端劭太子十五于乘鸾宫,赐玉壶珍珠百余,相视甚浓,只求情郎情深”

    李谟牙齿发酸,抖了抖,“这都是什么”

    “好像就是话本。”姬云崖见多识广,如数家珍,“这本是玄宗朝出了名的闺门怨,讲的是山庄小姐冷月泉,被迫嫁予一方恶霸,她无奈之下用私房钱找了大侠常青希望他杀了恶霸的故事,结果自然是冷月泉和常青双宿双飞了,至于这个卯星仙子,则是另一本名为仙思凡,说的是卯星仙子瞧上太子爷,情愿不当神仙也要留在人间的故事。”

    唐恣抱着茶碗,老神在在,淡然道,“从前这里是女子学宫,从小三从四德,女红曲艺,难免无聊,怕是有人发现了这个树洞,便时不时叫人带些坊间话本进来,都藏在这里头了,只可惜后来世道动荡,再也来不及顾及这些个宝贝,便留下了。”

    李谟又被酸得皱起了眉,“虽说情情爱爱腻腻歪歪的,但年轻姑娘家喜欢看倒还情理之中,可你身为朝廷命官,不干正事儿,都看这些东西,难怪养出刑部司一群废物。”

    姬云崖自然是不敢顶撞李谟,讪讪笑道,“下官从前在国子监任学,所读之物众多,难免混杂,并非不学无术。”

    “你从前如何别把这股子酸气带到刑部司就成。”李谟翻着剩下的纸片,嘀咕道,“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杜秋庭和你,都是六部九卿里掌刑狱司罚的,最需能镇住人的本事,哼偏偏一个个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书生。”

    姬云崖皮笑肉不笑,“此言差矣,读书人也并非无用,古往今来,天下之事,皆在于记,书者,师也,唯有借其间前人之志,方可鉴古辅今”

    “那你看看这是个什么。”唐恣从被子里探出手,夹着一张微卷的字条,在李谟拔刀之前及时地止住了他的和尚念经,“姬大人博学,此物想必不会不认得。”

    那是一张叠了几叠稍显粗糙的纸,泛黄发脆,轻轻一碰就能碎成几片的模样,姬云崖不知他何意,对着炭火展开,上头字迹依稀可以辨认。

    “得此物者,避瘟驱邪,保子安母,高门显贵,欲求长生,凡诸侯有此文者,必为国王。大夫有此文者,为人父母”他喃喃念出声,清水一样的眼眸冷不丁颤动了一下,突然起身朝唐恣道,“这也是那堆话本里的可这是这是”

    李谟于书本之说不甚了解,听着那段话也像极了某个侠客话本里绝世秘宝的形容,一脸懵然不知姬云崖为何突然如此急躁。

    唐恣将被子裹紧了些,哆嗦道,“看来姬大人知道这是个什么,历朝历代,但凡明君,绝无可能允许三皇经这种书现于人间。”

    历朝历代都有禁书,而大权在握者最痛恨的便是三皇经。

    晋有道者郑隐所著三皇经本是一册道学古籍,谁知遭后人鲍靓篡改成了一本不折不扣的邪典。

    此书鼓吹符咒法文,将生老病死,王朝国运归于鬼神之说,比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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