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文不蠢,他点头答应“放心吧,我绝不会说的。”
    霍震烨身后响起了轮椅声,阿秀推着白准到门厅,白准看了许彦文一眼,许彦文简直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白先生不用送我。”
    白准冷着脸,从袖中抖出个纸人,纸人落地就爬到许彦文身上,顺着裤管爬进口袋“带在身上。”
    许彦文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霍震烨觉得白准这就是故意的,许彦文吓得腿都软了。
    许彦文懵着脸坐上车,开车回家,阿秀跑到阳台上,看他的车越开越远,直到车灯远的看不见了,这才回屋里来。
    她刚刚送茶的时候,偷偷摸摸给许彦文塞了张小纸条,他们约好了明天见面。
    霍白二人重回阁楼,这么尊佛在藏在什么地方才好
    王疯子抬起头,他不要茶,他要酒。家里只有几瓶用来装饰的洋酒,全给他了,他灌了两口,仰头一口灌下,喝得兴起“洋人的酒,倒还够劲儿。”
    白准这才说“有人在追踪你。”
    王疯子打个酒嗝“谁”
    他今天是去喝喜酒的,兄弟讨小妾,刚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对,到处都贴着大红喜字,偏偏吹鼓手吹喜乐听起来跟丧乐似的。
    他掂刀闯了进去,他兄弟被捆在后院,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塞了团布,看见他就示意他赶紧跑,日本兵一捅而上。
    是那个小妾为了二十根金条卖了他。
    王疯子当然要救兄弟,他一把刀砍了几个人,身后十几人一起冲上来,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他一刀搓出去,掏了那女人的心窝。
    “一关道的白阳。”
    王疯子哼笑一声“这帐我慢慢跟他算。”
    既然被追踪了,他就不能再留在白公馆,抱拳道“多谢七爷援手,这情我记下了。”
    十来个兄弟,活着出来的只有他,他又岂是那种让兄弟填命,自己苟活的人。
    王疯子挣扎着要起来,白准说道“四门主不着急走,我替你换一张脸。”
    王疯子盯住白准,他从来听人说七门很邪门,白七爷活无常的名号,传得也够响亮,但他从没见过白准的技艺,什么叫作换一张脸
    阿秀捧来黄纸画笔,白准当着王疯子的面点香调墨,很快就在纸上画出眉毛鼻子,在画眼睛的时候,笔尖略停。
    四门主的眼睛最难掩盖,什么笔法都掩不住他眼底杀气。
    就在这张脸快要画完的时候,门被捶响了,霍震烨看了白准一眼“来的还真快,我去拖住他们。”
    白准一声没应,但他落笔飞快。
    霍震烨把屋里的留声机全都打开了,整栋公馆灯火通明。
    门锤了十几下,霍震烨这才打开门,他扯松了领带,把酒翻在衣服上,满嘴酒气的问巡捕“怎么了”
    日本兵还没横到能进法租界里随便抓人,他们换了衣服,跟在华捕身后,但一看就不是中国人。
    “霍公子,这是你的房子啊”这地界的华捕哪有不认识霍家的,一看是霍震烨开门,心里暗叫糟糕。
    其中一个日本人不耐烦了,挤到前面,用不大流利的汉语说“我们要搜查这间屋子。”
    霍震烨抬手就是一耳光“睁大你的狗眼,你跟谁说话呢”
    那日本人横行惯了,哪受过这种气,他立刻就要掏枪,嘴里秃噜出一串日本话。
    霍震烨假装醉酒,打个酒嗝“日本人”
    华捕赶紧摇头“不是不是,这是他们老家方言,这听起来有点像日本话。”这次搜查没经过总捕房,要是被法捕知道,他们日本人来租界搜查,那日子可不好过了。
    “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就让我们看一看,咱们也好回去交差。”华捕又点头又哈腰,求霍震烨通融。
    霍震烨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拦日本人就更起疑心了。
    他装出一付酒后好说话的样子,让开门“看吧。”
    几个日本人猛冲进去。
    十几个人在客厅就站住了,他们盯着客厅里站着的一圈纸人。
    华捕吓得腿都软了“霍公子,这是这是”
    霍震烨笑眯眯的,他还抬起岳将军的胳膊,让华捕仔细看“爱好,本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爱好。”
    华捕把这些纸人全看一遍,又到楼上去搜。
    霍震烨跟在他们后面上楼,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按住口袋里的枪,不知白准画好了没有。
    二楼上白准跟四门主正在下棋,两人齐齐看向上楼的巡捕们。
    为首的那个日本人,走上前去,把白准和四门主打量一番,手指指向四门主“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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