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滤她的嘲讽,将她的意见好好记下。

    暮晚摇再喝杯言石生调给她的乌梅浆,酸甜的味道让她眉目含笑“还有啊,你得从现在开始把武艺提上去。我大魏讲究的是文武全才,我见过的那些大臣们,谁不是说拔剑就拔剑的你连马都骑不好,这样不行。”

    言石生沉思“我大哥武艺好,我多听他的便是。殿下还有什么要教我的么”

    暮晚摇想了想,盯着他“你最应该改的,就是你这一身气度了。”

    言石生怔住“啊”

    暮晚摇笑吟吟道“长安推崇的,都是那类豪气冲天、狂妄肆意的人。就你这种内敛至极的,到长安了,旁人可不喜欢。”

    言石生瞠目结舌。

    他低声“你莫不是在诳我”

    暮晚摇板着脸“我可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反正没人喜欢你这样的。”

    言石生请教“如何才叫豪气冲天、狂妄肆意”

    暮晚摇“就是对谁都面不改色吼回去吧。”

    言石生道“但我若是敢吼殿下一声,殿下床头悬着的剑会直接砍下来吧”

    帷内传来少女忍俊不禁的笑声,清亮如泉。

    言石生忍不住侧头看去,见账内影影绰绰,她似乎笑得趴伏在了床榻上,花枝乱颤。他心中微动,也不禁随着她微微一笑。

    暮晚摇又突地停了笑,板起脸“我累了,要午睡了。你自己读书吧,不要出声,不要打扰我。”

    言石生“不如小生出去”

    暮晚摇没有理会。

    言石生便没有出去,仍是坐在窗下读书。

    细雨绵绵。

    暮晚摇睡醒,见到他仍在帐外坐着。侍女们不知何时离开了,坐于外头阶下闲聊。而屋中窗下那读书少年,他坐如修竹,并未休息一刻。

    暮晚摇下床,云鬓蓬松,就这样掀帘出去,站在了他身后。

    言石生似有察觉,他要抬头时,暮晚摇从后倾身,纤纤素手握住了他手,与他一起握着那只有些秃了的毛笔。

    暮晚摇淡声“你这字写的不对,我教你。”

    言石生全身僵硬,并不做声。

    又听她在他耳畔一笑,气息揉上他微红的耳际,轻如烟霞“你呀,只是死记硬背,却文理不通,气势不足不畅;家中无权无势,你又不去交际。这般读下去,再过十年,你科考也中不了。”

    言石生抬头看她。

    二人对视一瞬,又各自移开目光,看天看雨。

    暮晚摇在言家休养得不错,只是她舅舅不断来信,催着她去南海。暮晚摇借口春华身体还没好,仍想多拖两日。

    她平日里骂一骂言石生,再教一教言石生读书,这样的日子轻快,倒比她在长安还要好些。

    这一晚,暮晚摇吃完茶,收到了一封来自长安的信件。

    信是太子殿下让丹阳公主府上的幕僚送出的

    乌蛮重新统一,新任乌蛮王上位。

    新任乌蛮王托人问她,是否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暮晚摇脸色猛变。

    在这一瞬,她刻意遗忘的、丢弃的过往,如海潮呼啸着,重新向她席卷而来,淹没向她。

    在乌蛮时孤零零被排挤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侍女被欺凌而死的日子,蒙在石贴着她耳牵着她手、说与她合作的日子

    全都重新回来了。

    就如言石生说的那样,过去的事情,永远不会过去。

    哪怕现在再好

    天边炸雷,轰轰作响。

    夜色融融,言石生立在屋前,看着灰暗天幕出神,想大概明日又要下雨了。

    想到下雨,他就不禁想到那日言石生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好似还能感觉到她那时的暖香。

    他闭目,压下自己的绮思。

    言家三郎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在后喊起来“二哥,你摸着你的脸笑什么”

    言石生“”

    言石生睁开眼,见言三郎刚从外面回来,气喘吁吁地为他背来了一箱子书。言石生上去,与三弟一起卸书时,听到“砰”的巨大推门声。

    他本能地侧头看去,见暮晚摇出了主屋,立在廊上。

    她看到了他,目光微微一顿。

    暮晚摇厉声对满院子的人说“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去南海”

    满院子的卫士和侍女们愕然,没想到如此突然。

    天边闷雷震震,电光时而照得廊木清光凛凛。吩咐好卫士和侍女们收拾东西,暮晚摇转身在廊上走,言石生跟在她身后。

    言石生“殿下、殿下暮晚摇”

    他追上她,一把拽住她手腕。

    暮晚摇被他拽得转过了身,与他对视。

    言石生目中光变得温和,他叹气“为何这般匆忙要离开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或许可帮殿下想想法子”

    暮晚摇冷冷看着他。

    暮晚摇道“你这么关心我,难道打算跟我一起走我身边能够长留的人,只有内宦。你做好阉了自己的准备了么”

    言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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