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寿光临去那一句威胁,令萧侗坐立不安,他抓着徐采追问,“你不是说,只要我自己逊位,陛下会留我一命吗”
    以徐采对戴申的了解,他的确不至于要对萧侗赶尽杀绝,可寿光这个女人最会横生枝节。徐采攒眉沉思良久,对固崇道“中官,请姜将军派几个机敏的侍卫来吧,皇后若有歹意,姜将军不会坐视不管的。”
    寿光这一闹,徐采心生警惕,有几日没离王府。这一日听闻皇帝传召,徐采换过官服,进宫觐见,见皇帝在案后凝神观看舆图,太子身着戎装,垂手立在下首。徐采最后一次见太子,还是清原公主身边的一名少年侍卫,短短几年,已经脱胎换骨,单论英武沉稳,比昔日的戴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采对二人相继见礼。
    “徐长史。”虽然姚嵩对徐采孜孜不倦地进行诋毁,皇帝对徐采仍算礼遇,他放下舆图,说道“晁延寿投靠逆王,助纣为虐,谋害朔方节度使戴度,我要留太子监国,亲征陇右,为兄复仇,为国锄奸。”
    徐采听朝中的口风,早知道皇帝有这样的打算,也不惊讶,只道“陛下此去朔方,要保重龙体。”
    “你不跟我一起去么”皇帝大概想起了往事,脸上有一抹微笑,“像前几年在陇右时那样。我现在时常想起来,真有些怀念。”
    “陛下有姚给事在旁出谋划策,不需要臣了。”
    “随你吧。”皇帝也不强求,“檄文还是你来写,要骂人,大概谁也比不上你。”
    “是。”徐采接过笔墨,跪在下首,将雪白的绢帛铺开,一边研墨斟酌,说道“晁延寿投靠晋王,谋害戴使君,罪大恶极,但陇右百姓无辜,仍以劝降为上策。檄文里还是略过这一节,直指晋王吧”他侧首看一眼太子,见年轻人清朗的眉目极快地一蹙,又舒展了。提到戴度之死,他还算平静,没有当场大哭,比之豫章王,真是天壤之别。
    “什么晋王”皇帝嗤笑着摇头,“不过是清原和温泌的孽种而已,叫他逆王,已经是抬举了。萧氏的这一桩丑事,合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可直言不讳。此事有晁氏等人为证,确定无疑。”
    徐采的笔悬在绢帛之上,停滞良久,皇帝以为他仍在字斟句酌,也不催促,坐回案后静候。此刻殿上除太子外没有旁人,皇帝看着追随自己十年的佐臣,难得地打趣起他来,“听说你近日不在豫章王府,怎么,是在哪个温柔乡里流连”
    徐采一笑,敷衍道“陛下莫拿臣玩笑。”
    皇帝道“你和姚氏也纠缠不清有些年了,既然彼此有情,我赐她一个出身,你娶她进门罢了。”
    “陛下要赐她出身,不是赐臣,臣怎么能做别人的主”
    “你还撇清。那我就叫皇后召她进宫了。这个女人有侠义之气,虽然为妓者,做个滕妾还是够的。”皇帝笑起来,也许是想到马上要出征陇右,精神十分振奋。
    徐采扯了扯嘴角,没有多做辩解。
    岭南一纸檄文传遍天下,文词与其说是征讨叛军,不如说是有意揭萧氏的家丑,清原公主和武威郡王的风流韵事,逆王萧劼的神秘身世,瞬间传遍大街小巷,杨寂看完檄文,一张脸火辣辣的,简直是无地自容。他埋头走入政事堂,将檄文撂在温泌面前,气道“叫你收敛,你不收敛,现在戴申这一纸檄文,简直是坐实了你和清原一对”
    温泌将檄文展开,看了几眼,“一对什么”
    奸夫淫妇四个字就在齿缝里,杨寂极力忍耐,没有迸出来。长吁短叹坐在下首,他悄悄打量着温泌,见温泌没甚表情,草草看了几眼,将檄文卷起来丢进铜炉,杨寂试探着问“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
    温泌白他一眼,不厌其烦地“假的。”
    杨寂嘀咕,“咱们陛下那个小脸啊,我越看越觉得像”
    温泌微微一笑,垂首不语,抄起旁边兵册潦草地勾了几笔,丢回给他,“你闲得慌是不是去点一点辎重吧。”
    杨寂重重叹口气,抓着兵册起身道“这一篇檄文,简直是子虚乌有,肆意抹黑戴申结婚也有几年了,怎么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反倒被逼得要立自己侄子我看他也是个天阉咱们也得发一通檄文,好好羞辱他一通,出口恶气。”
    温泌将刀挂上革带,一面换上戎装。他在那个浮光掠影般的微笑之后,脸色又恢复了冷若冰霜戴申的这片檄文,是将他触怒到了十分。他淡淡道“又不是女人,费那么多唾沫星子有什么用等他沦落到在我刀下求生,这篇檄文只会像个笑话。”
    “你”杨寂一颗心急跳,紧张地追出几步,“韩约已经出了雁门关,你不要轻举妄动了”
    若是之前,兴许温泌还不在意,可看到檄文的瞬间,他便心意已决,任杨寂如何劝说也不动摇,“让曹荇守晋阳。戴申他不是要为兄报仇吗”温泌隔衣按了按腰部的旧伤,眼里闪过一丝冰凌般的冷笑,“我还有仇要找他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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