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下,顶礼膜拜,我做不到我把你当妻子,生死与共,风雨同舟,你呢你“他怒到极点,双目微赤,声调在微微颤抖,“你处心积虑,虚与委蛇,背叛我,暗算我,你的丈夫,”他猛然爆发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就为了你那个窝囊废一样的兄弟“
    窝囊废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吉贞,她奋力推开温泌,冷笑道“陛下是窝囊废,那我是什么要对你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你把我当妻子国朝倾覆,我不会苟活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她还要说死,温泌麻木地闭上眼,他摇头“你一定要死,我拦不住你。“他十指一展,松开吉贞泛红的手腕,他轻笑一声,“你以为你一声令下,我就要退婚,得罪崔氏你是逼我,还是求我逼我,没有用,求我,不是这样的。”
    吉贞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从来没有。“她的长睫微微下垂,不知是控诉他的无情,还是哀伤自己的孤冷,”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温泌无言地看着那张令他魂牵梦萦,每次想到,都心旌荡漾的面容。初见时那张红纱掩映下的睡颜多么美丽,现在这幅步步紧逼的面孔就多么可恶,他既向往她矜贵的气度,又仇恨她根深蒂固的骄傲,心头翻搅着,他抚平了她褶皱的衣衫,沉郁地看了她一眼,“我把你放在心上的你知道,我也知道。可你想借退婚逼我和崔氏决裂“他笑着摇头,“对,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你只想让河东河北分崩离析,我不会如你所愿。”
    “不是我逼你。“吉贞的声音轻如细羽,稍不留神,就被双方此起彼伏的呼吸遮掩,“是你欠我的。“她直视着温泌,“是你欠我。我的孩子因为你没有了,你欠我的。”
    “什么孩子”温泌遽然转身,凝固的眼神中风雨欲来。
    吉贞脸上带着一丝很淡薄的笑,似嘲讽,又似悲叹,“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在西川的那一夜,你亲眼看着我失去了他。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把他还给我。“
    温泌双眼发红,紧闭着嘴,一时没有吭声。
    吉贞走到案前,将笔墨纸砚拾起来,又推给他,她恢复了平静,耐心而固执地说“你自己写信给崔氏退婚,否则,你自己的骨肉,在九泉之下都会诅咒你“
    “住口”温泌断喝。
    吉贞站的笔直,“我什么多余的都不要你做。只要你写信给崔氏,我就把那件事彻底忘记,也绝不在你面前提起。”
    温泌握拳,指甲深嵌掌心,浑身紧绷得像一根弦,可是他不能动作,这一步,踏不出去,话,说不出口。
    吉贞背对着他落座,拈起紫毫笔,慢慢蘸了墨汁,她气定神闲,“你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无妨,我替你写,你只要盖印就好。“眼下松花笺的纹路渐至模糊,她竭力睁眼,视线再次清晰,墨汁却又把纸笺打湿,她换过一张新笺,一边落笔,口中徐徐道“崔太守台鉴,”顿了顿,她睨了温泌一眼,”你是要写给太守,还是要写给崔娘子本人兴许你和崔娘子有私交,但既然已经纳采,还是写给岳父大人合乎礼节。”
    还未写下一句,紫毫笔被夺走。
    “不需要你代劳。”温泌道,“我自己会登门跟崔家提。”
    吉贞道“我不信你。”
    温泌冷笑,“不信你何不跟我一起去”将怀中杨寂的信取出来,他看也不看,几下撕得粉碎,眸中迸射凌冽寒气,他盯着吉贞,“我跟崔氏退婚,你马上跟我去范阳,此生都不能返京。”
    吉贞蹙眉,唇瓣微启。
    “别跟我扯别的我退婚,你跟我走,别扯什么孩子我退婚不是为了他”温泌粗暴地阻止她未出口的话,“为了徐采可以在蒲城清修三年,为了你的亲兄弟,埋骨范阳,也不是不能忍吧”
    “好。”吉贞道,“我不能见到容秋堂。你不打发他离开范阳,我就只能在河东,不会踏进范阳一步。”
    崔氏在河北。河东也好,免得对崔家火上浇油,温泌又道“不能返京,不能涉政。”见吉贞点头,他嗤道,“我也不信你,我要你发誓。”
    吉贞看向他,“发什么誓”
    “我要你发誓,一旦违背今日的诺言,国祚崩断,萧氏绝嗣。”
    吉贞凛然一惊。
    “觉得我恶毒吗”温泌冷眼看着她顿失颜色的面容,“拿自己无辜的骨肉来逼迫别人就范,我远没有你恶毒。”他下定了决心,再无犹疑,霎时变得咄咄逼人,“你不发誓,我马上回范阳,和崔氏联姻,和契丹联手,把萧侗从太后的怀里揪出来。”
    “好,我发誓。“吉贞一字一顿,”我如果擅离河东,萧氏绝嗣,国祚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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