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愈行愈深。

    唐缈不会泅水,不禁脚步滞涩,可现在并无退路,唯有前行。

    唐缈硬着头皮又朝前走了一段路,索性水并不深,堪堪没过胸口,只是孩子再也不能抱在怀中,只能高高举着。

    “唐缈在这”有人高声叫道,唐缈回首一看,只见几个玄服弟子已经朝着这边蹚水过来,他连忙加快脚步,可还没走上几步,忽觉腿上一紧,一股力量正拖着自己往水中沉去心道应是水下有人,唐缈正欲将其甩脱,右臂上又是一记刺痛,婴儿险些栽进水里

    唐缈急忙将婴儿托住,却觉得右臂竟有麻痹之感,匆匆一瞥,只见有一枚长针扎进那儿,上面应淬了毒,周围一圈皮肉都变成了青黑色。唐缈大骇,心想若是方才刺中婴儿,此子哪还有命

    此时忽闻身后传来“咻咻”之音,想来追兵为了逮住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竟派上了这样狠辣的暗器唐缈心中恼恨,借着浮力,一把拽起沉下水里纠缠的那人,将他充作肉垫抵在身后。那“肉垫”中了毒针,哇哇大叫起来,可挣扎了两下便僵住不动。身后的玄服弟子们见状,纷纷破口大骂,唐缈根本顾不得与其理论,依凭着这“肉垫”抵挡暗器,艰难地蹚着水冲向对面。

    再度回到岸上,唐缈早已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只见前方的洞口处竟漏出一方碧空,他卯足了劲儿,不顾一切地朝那攀去。

    怀中抱负婴儿,后有追兵呼喝,唐缈踉踉跄跄,身子仿佛铁铸一般异常沉重。

    好不容易钻出洞口,外面烈日正毒,一时间刺得唐缈睁不开眼睛,少顷待他缓了过来,又朝前走了十余步,终于不得不停下脚步。

    只因足下绝壁千仞,再无生路。

    此时身后众人亦追了出来,看清形势,又见唐缈被阻在悬崖边,一个个举剑围了过来。

    唐缈将婴儿夹在胁下,正欲拔剑自卫,可右臂又肿又僵,几乎弯不起来,只得装模作样地将剑提在手中,却差点儿握都握不住。

    “好一个唐缈,这般歹毒”

    “丧心病狂,戕害同门”

    众人一边逼来,一边破口大骂,唐缈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自己身上的罪状已够多了,再加一条也是无妨。

    这是又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领头的乃是冰心馆馆主宋慈心,不知为何,烈武宗的慕容炚也在其列。见到唐缈正与玄服弟子们对峙,宋慈心喝道

    “唐缈,还不束手就擒”

    唐缈道“宋馆主,念在旧情,能否听唐缈一言”

    宋慈心道“说罢。”

    唐缈道“求宋馆主放这孩儿一条生路,唐缈自愿回去请罪。”

    宋慈心看了一眼唐缈怀中的婴儿,乃是妖畜之子,只是没有料到唐缈竟会为其求情,不知他究竟有何用意,正有些犹豫不决,座下便有弟子叫道“师父,休要理他唐缈狡狯,谁知道他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唐缈急了,忙道“宋馆主明鉴,唐某绝无害人之心。”

    “哼,害了自己师父,还有脸说这种话”

    “为何无缘无故要救妖畜之子”

    “听说唐缈逆伦背德,与妖畜私通,莫非这贱畜是他所生”

    “天一门乃是名门正派,岂能容得下这样的孽种不要再和他多费唇舌了”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不堪,唐缈再也听不下去,朝着崖边迈了一步,堪堪停在边缘处,大声喝道“若不答应,我就同他一齐跳下去”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慕容炚见僵持不下,忍不住插嘴道“这还要犹豫什么答应他又何妨”

    弟子中听他口气不善,有不服气的便嚷道“区区孽种,死不足惜况且这是我们天一门的私事,与你们烈武宗又有何干系”

    慕容炚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天一门,好一个名门正派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婴儿”说罢,他自顾自地越众而出,朝着唐缈扬了扬手,道“唐缈,你将孩子给我我来护他周全”

    宋慈心眼看自己这边枝节横生,忙劝道“慕容公子,你是贵客,就不要过问我派的私事了。”说完,他转向唐缈,正要与他分说,忽然一名弟子从旁发动机关,只听“咻”地一声,一贯毒针飞射而出,直扑唐缈

    唐缈急忙调转过身,护住怀中婴儿,婴儿毫发未伤,可毒针尽数扎在他的背上,身子忍不住朝前扑去,慕容炚和宋慈心见势不妙,连忙飞身来救,但抢到崖边为时已晚只见唐缈身子急坠,一眨眼便没入深渊之中

    宛若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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