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宗主不可啊”

    元炁宗众弟子齐齐上前劝阻,任东来却置若罔闻,搡开众人,掠入被蓝焰包围的三尺庐之中。

    “唐缈唐缈”他大声呼喝,可是周遭断梁残垣,浓烟密布,根本辨不清所寻之人身在何处。

    任东来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火势愈疾,心道若是唐缈真的被焚成焦炭,那任元熙再无还魂之日

    忽然间他看到窗边有人影晃动,形状酷似唐缈,怎奈有火势阻隔,此时已追捕不及。任东来暗暗恼恨,此时没有将法宝火浣龙纱带在身上。

    他不甘无功而返,在屋中盘桓一周,忽然瞄到地上躺着一截断臂,想来应是唐缈的,任东来如获至宝,立即去拾,手背却不慎被火舌舔了一下。

    任东来急忙去扑,却一时忘了霹雳火是扑之不灭的,这一下引火烧身,须眉头发皆被点燃,顿时狼狈不堪。

    任东来抱着断臂夺路而逃,可是横梁断裂,猛地坠地,烈火熊熊阻断了通路,而自己身上蓝焰愈炽,任东来心知这回自己恐怕难逃生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径直穿过火墙,朝着门口冲去

    眼看任东来去而复返,元炁宗众人正要上前相迎,可待看清他如今的面目却惊得倒退连连只见任东来遍体都是烧伤,黑红斑驳,甚是骇人,而蓝火犹自在他身上舞动,燃燃不熄。

    那可是霹雳火,门众避之不及,无人胆敢靠近,任东来却浑然不觉火炽之痛似的,将唐缈的一截断臂自怀中取出,扔在地上,没有做声,只是比了个手势,随侍立即会意,将其拾了起来。

    唐缈的断臂被保护地很好,并没有沾上火星。门众抱来任元熙的尸体,启开嘴唇,将断臂上的残血滴入他的口中,怎奈少年死去多时,身体早已僵直,根本无法吞咽,随侍又自作主张将血液涂抹在他脖颈的伤处,可过了许久,任元熙还是毫无生气,冰凉的身体并未像当初所想的那般,产生任何神奇的变化。

    元炁宗门众相顾失色,正想询问任东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任东来远远地站在数丈开外,他定定地望着这边,周身早已被蓝焰吞没,少顷,火势熄灭,只剩一具焦黑的人形孤独地立在原处。

    风一吹,人形豁然散去,齑灰夹杂着未烬的火星随风而扬,飘飘而落,最后没于尘泥之中,无声无息。

    夜阑更深,风声飒飒。

    唐缈在一阵颠簸中醒来,身下的背脊如此温暖厚实,恍然间他还以为是师父正背负自己,可梦醒时分他却记起自己早已不是懵懂孩童,而师父师父他已经

    唐缈轻轻拍了拍身下人的肩头,十九便停下脚步,将他放了下来。

    “能走吗”十九问道,唐缈点了点头。

    十九道“趁着还未封山,先想办法逃出此地。”说罢将一柄宝剑递了过来,唐缈认得那是自己的剑,剑绸上的颜色已经转成暗红。

    当初此剑乃胡潇所赠,可他又岂会知晓,自己的鲜血会将剑绸染红

    十九走在前面,唐缈紧随其后,望着他的背影,唐缈不禁感慨昨日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将三枚霹雳火送给十九,未成想,今日十九反而用那物事救自己脱逃。时过境迁,还记得一个月之前十九曾挟持自己意图逃亡,今次却换作他们两人携手亡命。

    唐缈正心念天道不测,造化弄人,一时失察,脚下蓦地踩空,一下子便从高处摔落,眼看就要堕入渊底,十九连忙飞身来救,将他一把拽住,拉了回来。

    唐缈身上满是泥灰,衣裳破损,遍体鳞伤,可是月色照耀下,一转眼伤口又尽数痊愈唐缈不禁怔在当场,就因为这特异的体质,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却又因此死里逃生好几回,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自己究竟是妖还是人

    一想到这里,明明还是酷暑,一颗心却如堕冰窟。

    十九看了唐缈一眼,此时虽然他不能言语,十九却好像能读懂他心中所想,轻道

    “依我看来,整个天一门之中,只有你最像人,那些所谓的玄门名士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妖魔罢了。”

    此话从一个妖畜口中说出来,颇为讽刺,唐缈不禁苦笑起来。他正要起身,忽然遥遥地听到山林中传来犬吠之音,心说不妙,而十九也脸色一变“他们开始搜山了,快走”

    言罢,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唐缈的手,带着他一起跑了起来。

    唐缈和十九在林中穿梭,可过了一阵,犬吠声愈近,隐隐还传来人语,二人深知若被抓到下场不言自明,又奔逃了一阵,不知不觉两人竟绕到山间的一汪碧水之前。

    这里是聆心湖。

    唐缈与十九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上回他们二人也曾逃到这儿,没想到今朝再次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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