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着,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他身体摇晃,几欲摔倒,唐缈连忙将他扶住,想要称谢,怎奈还是发不出声音。少年惨然一笑,道“唐公子,你被他们喂了哑药,暂时是说不了话的。”

    唐缈点了点头,忆起方才那两人所说,想来这少年便是他们口中的“小公子”,再看衣服上的纹饰,此时大抵已猜出他的身份来历。

    唐缈比了比口型,少年点了点头,道“猜的不错,我便是任元熙。”

    唐缈当然知道任元熙乃是任东来之子,也知道他身染重疾,无药可医,只是没想到任东来如此荒唐,为了救子,竟打起了剖人心肝的主意。

    “父亲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少年催促道,他忽然想起什么,蹒跚着从内室取出一柄剑来。

    黑鞘白稠,正是“唐缈之剑”。唐缈先前御敌之时,曾将其遗落在试剑坪,想来是被任东来收了起来。

    唐缈接过此剑,还未致谢,门倏地一下大敞,任东来竟挡在门前,一手持剑,满脸怒容,沉声道“你怎能把人放了”

    屋中二人俱是一惊。任元熙口称“爹爹”,踉跄着朝后退去,直到栽进唐缈怀里他将心一横,带着唐缈的手将剑猛地抽了出来,抵在自己喉间,嚷道“爹爹,快放了唐公子,不然熙儿也不要活了”

    任东来不禁脸色大变,而唐缈知道任元熙有心襄助,十分感激,心说自己若能逃出生天,绝不会伤他分毫。他暗暗在任元熙身后划了几个字,任元熙会意,轻声道“我明白。”

    虽想擒住唐缈,怎奈爱子被挟,投鼠忌器。任东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唐缈将任元熙带出了雁息楼。

    此时天色昏黑,雁息楼里除了元炁宗门众,四遭并无人迹。走了百余步,行至试剑坪,任元熙忽然身子变沉,不住喘息。唐缈知他身有宿疾,不堪劳累,而任东来就在近旁持剑虎视眈眈,正进退维谷间,忽见一个面熟的玄服弟子正提着灯笼迎面走来,唐缈与他四目对上,唐缈张口欲喊,却忘了自己此时发不出声来。那弟子一瞧,脸色大变,掉头就跑,而唐缈这一走神,情势急转直下任东来一剑斩来,正好劈在他的肩头

    唐缈闷哼一声,手臂松脱,任元熙滑倒在地,任东来立刻抢上,将其子揽在怀里,抬头一看,前一秒唐缈还血流如注,此时他的伤处蠕蠕,自行封住长好,转眼就恢复如初

    见此异象,众人大骇,任东来却两眼放光,如获至宝,喃喃道“熙儿有救了”他正欲扑向唐缈,腰间一紧,低头一瞧,只见任元熙紧紧攥着那儿,唤道“爹爹,莫要追了放了唐公子吧”

    被这一牵制,任东来足下停滞,眼看着唐缈趁机脱逃,朝着介士峰狂奔而去那是剑圣胡潇的住处,任东来心头一凉,一把将任元熙推开,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不知好歹”

    任元熙跌坐于地,眼看父亲又要去追唐缈,他心下一横,一把抽出随行弟子的佩剑,横在颈间,呼道“爹爹,孩儿不孝”

    话音刚落,寒芒一闪,任元熙苍白的颈间飞出一道血线,他在原地踉跄了两步,仰面摔落。

    “小公子”四下里惊呼乍起,任东来此时还未走远,惊觉不对,一回首就看到爱子自刎,倒于血泊之中,他大惊失色,急忙返身去救,可是走到跟前,任元熙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已然气绝。

    一转眼阴阳相隔,任东来心如刀割,他跪坐于地,紧紧抱着爱子的尸身,老泪纵横。

    眼看宗主丧子,元炁宗众人正唏嘘间,一名白衣人翩然而至,悄无声息落步在任东来身前。

    “任前辈,请节哀。”白无欲幽幽道。

    任东来抚尸痛哭,浑然不理。

    白无欲又道“任前辈可否听晚辈一言令公子今虽不幸命陨,可这世上仍有起死回生之法”

    任东来浑身一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白无欲,踌躇了一会儿才问“此话当真”

    白无欲点了点头,面色笃定,遥指介士峰。

    顺着他所指,只见月色映照下,介士峰怪石嵯峨,一片荒芜,有一人正在山道上跌跌撞撞,蹒跚向前

    任东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唐缈,瞳仁一阵猛缩,原本已消弭的希望,此时重新被点燃。

    “白贤侄,接下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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