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反抗。可是我总是不甘愿。”
    当年,她化了个身躲在藏书阁一页页的翻有关占星术的书,所有书册的第一页都写得明明白白天道无情,并不会因为谁的意愿而改变一分一毫。
    想要改变某个特定结局的占星师,纪九桐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从这一点上来说,预见未来这个本领带给他们更多的是惊慌和苦痛。
    其实,真正的占星师就应该像纪九桐的那些老前辈一样,洞府一闭,不问世事,不时掷出一些晦涩难明的只言片语,把一切交给红尘中的人去办。可是,纪九桐扪心自问,她压根看不得无辜小妖被妖兽撕碎,也看不得与镜一无所知地走进死灵深渊,被那里头的黑暗所吞没。
    可是这些恐慌和不忍又能说给谁听呢纪九桐不愿意暴露脆弱的一面,微微转过了头,“算啦,不说这些,反正愿我都已经许过了,灯都飘远了,那就不说信不信这种东西了。”
    与镜轻轻地嗯了一声,大约是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回绝之意,也不再继续问了。
    纪九桐又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麻烦你替我做个好事,行不行”
    “什么事”与镜仍然若有所思似的盯着那盏河灯,它已经飘的很远了,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点,汇聚在灯海里,一错目就完全看不到了。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再怎么样,小土豆也该疯够了。你替我把他找回来吧。”纪九桐又打了个哈欠,往旁边的栏杆上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把他找回来,我们这就回家去了,好不好”
    这事不值一提。与镜点点头,转身就要走,纪九桐喊住了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玉佩来,“等一等,你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你拿着这个去找他,玉发起热来就说明找对方向了。”
    与镜接过了玉佩,那东西触手就像一块冰一样冷,一点温度都没有,就算把手指按上去,人的体温也好像一点也传不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不过,每个修士身上好像都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相比起来,纪九桐这块寻人玉也压根不算什么了。
    与镜带着玉佩,往东市上找了一圈,玉没有一点发烫,别说温热了,甚至连点暖意都没有。与镜认为小土豆可能在西市,便打算从东市往西市走。他有些担心纪九桐,于是还是决定先回去看看,和纪九桐说说这个情况,便走了回去。
    纪九桐选的这个放河灯的地方没什么人,就算一开始也有人来这里放河灯,看完河灯飘远,也就走了。所以,现在这地方安静的很,连月光都很温柔,朦胧地洒在廊边。纪九桐还歪在栏杆上,闭着眼睛,好像在闭目养神。
    她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乖巧,静,和她之前高高地躺在花树上,执着一束风铃花当鱼竿的样子不太像,也和她挥出银色丝线,冷冷抬起眼睛的样子不太像。也不知道纪九桐乘与镜走的时候干了什么,手里现在握了根莫名其妙地狗尾巴草,在微风中一晃一晃的,额头上落了一瓣花,自己还无知无觉。
    与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放轻了脚步,他走上前去,看了纪九桐一会儿,想要伸出手,替她拿下眉心上的那片花瓣。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一个人慢慢地从廊柱后面踱了出来。与镜拧了拧眉头,回头道,“薛长老。”
    月光倾落,露出个模样清俊斯文的少年人来。与镜见过他一面,知道此人正是薛以寒的父亲,天盛宗寒山涧的长老薛寒山。不过,修仙之人容颜永驻,所以比起薛以寒来他不像父亲,更像哥俩。
    在与镜沉默下来的时候,薛寒山也在无声地打量与镜。剑灵的大名早已有所耳闻,他不明白的只是一件事为什么与镜会出现在人间界
    他往旁边瞟了瞟,看见了有个少女背对着他,靠在廊柱上,好像睡着了。当即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与镜剑灵,这”
    他话一出口,与镜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薛长老,请到这边来说话。”
    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怎么回事薛寒山顿时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虽然移动脚步,跟着与镜走到了一边,但眼睛依然好奇盯着那个睡着的少女的背影,直觉这二人之间有些小小的猫腻。
    “薛长老,你怎么会过来”与镜问道。
    “噢,刚刚在集市上感觉到一阵灵气震动,所以过来看看。”薛寒山道。
    是寻人玉的气息惊动了他。与镜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界”
    “还不是为了我那儿子。”薛寒山明白与镜已经知道薛以寒中了咒术,索性也不再隐瞒,将苦水倒了出来,“要压制以寒体内的咒术,有一味药材只有人间界有。我找了很久,总算找到了,忙了一天都还没有回去。”
    与镜道,“薛以寒体内的咒术,我的确有所耳闻。”
    “噢,话说回来,我还没有谢谢你。”薛寒山笑了笑,不论他平时怎么肆意,说起这个的时候,心里也总归有一些苦涩,“我那儿子发病的时候,还是你救了他。”
    “这是九桐仙师的功劳。”与镜说。他不愿居功,只问道,“薛长老,我有个问题,这种咒术奇诡罕见,薛以寒是如何染上它的”
    薛寒山沉吟片刻,开口了,“你和九桐仙师对以寒有恩,我也不便再做隐瞒。这件事情发生在很久之前。”
    他事无巨细,将事情讲了一遍。原来,在薛以寒年纪尚幼的时候,曾不慎在一处地界中走失了。别人走失都是偶遇白发老爷爷走上人生巅峰,再不济也要找到些天材地宝什么的,他倒是十分不幸,遇见了一个魔族少女。
    这个魔族少女叫做阿筝,也不知道之前遭遇到了什么,反正就是恨极了人族。而薛以寒当时年幼力弱,根本打不过她。
    一开始,阿筝并不知道薛以寒的身份,只是把他当做储备粮食,随意地关押在一边。后来在一次审问中,阿筝无意间知道了薛以寒是天盛宗长老的儿子,以魔族细腻且毒辣的心思,敲定了一桩复仇计划。
    阿筝于是没有杀他,而是将薛以寒原路放回,只在他身上下了个咒术,叫他一闻葛草粉就会昏迷,体内的咒术也会随之肆虐。
    这计策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来,没有人会防备这么一个小孩子,咒术突然发作时,定然会造成意想不到的伤亡。二来,薛以寒本人也会随着咒术的一次次发作而发癫发狂,也能让仙道统领尝自己尝一点点失去儿子的滋味。
    薛以寒咒术的第一次发作是在寒山涧之中。当时,他母亲外出归来,袖子上无意带了一撮葛草粉。那一仗几乎毁了半栋小楼,他母亲才从胶质之中拉出自己昏迷的儿子。
    光是找寻咒术发作的源头,便花了薛寒山十来年的时间。在此之后,寒山涧甚至是整个天盛宗内,都少有葛草粉出现。而薛寒山和妻子访遍名医,却得知要想除掉咒术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杀掉施术人,第二,按时服药以压制体内咒术的发作。
    “那为什么不杀死女魔阿筝,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与镜问道。
    薛寒山摇摇头,示意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阿筝当时虽然只是一个弱小的女魔,可是她现在已经是魔君手下的大将,身居死灵深渊之中,绝不轻易出来。而死灵深渊是魔族的大本营,就算是掌门杨昳,也不敢说自己能杀上门去,再全身而退。
    被他这么一说,与镜也深感此事棘手。他尽自己所能,回想了一些所知道的,有关这个咒术的细节,讲给薛寒山听。薛寒山听罢,连连点头,对他生出几分感激来。
    他们这么轻声交谈,与镜便担心会吵醒纪九桐,时时回目而望。薛寒山更觉奇怪,但又不好直接问,只好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就在此时,突听石径上有人踩踏石子的声音,一个身影迈着小短腿,一路狂奔着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与镜,“与镜哥哥。”
    毫无疑问,这当然是那只在集市上玩的昏天黑地的土豆。他一开始在人间界的集市里混的如鱼得水,后来钱花过了,自己也累了,却还没有等到人来接他,便拿着另一半引路玉自己找了过来,想跟着纪九桐他们一起回家去。
    与镜能推测出这事情的大概经过,可薛寒山却不能,他愣愣地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头一次有些转不过弯来等等,他没看错吧,这是个小孩子
    这几个元素掺杂在一起,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薛寒山一向能言善辩,此时不免也有点结巴,“与镜剑灵,这,这是”
    与镜没体会到薛寒山脑补出的狗血大戏,问道,“嗯什么”
    “嗯薛师叔”小土豆听到了熟人的声音,顿时也不害怕了。他从与镜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薛寒山,又行了个礼,“参见薛师叔。”
    他这声喊的可脆亮,薛寒山马上就认出了,“小土豆怎么是你小子。”
    众所周知,这只土豆精是沉星塘九桐仙师座下的大弟子,平日里,九桐仙师闭关的时间多,而出关的时间少。旁人路过沉星塘的时候,就只能看见这只土豆精摊开四肢,在灵力充沛的土壤上晒着太阳。
    当有访客来到沉星塘的时候,也都是小土豆出面接待的。他嘴甜,又会装乖,让人人都觉得这小孩子颇为可爱,也让薛寒山印象颇深。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暗中埋怨自己多心。还好还好,是他想多了,与镜剑灵这么清心寡欲,根本没有
    等等,如果这个孩子是小土豆的话,那那这女子岂不是
    还没等薛寒山确认自己的猜想,他便看见与镜皱着眉头,低头和小土豆说道,“轻声,别吵到你师尊。”
    薛寒山真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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