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红木桌后,像个发号施令的君王,“希望你能及时收手,迷途知返。”

    “谢谢你的提醒父亲,不过,不会有那一天出现的。”赤司征十郎站起身,不以为然地走向会议室的大门,他将手搭在门把上,“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哪里出错。”

    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征十郎,我比你多活了那么多年,与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打交道,更了解人情世故你会明白的,等到后悔的时候就会知道,今天我所告诉你的都是正确的。”

    赤司转开门把手,拉开被雕刻复古花纹的实木门扉,窗帘因此扬起。

    “我不会后悔。”

    他微微地笑,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如同淹没水中的鱼“绝不。”

    我并不知道在某个地方曾发生激烈的父子辩驳,也不知道某个红发少年已经信誓旦旦承诺必须到手,更不会知道某句三字箴言被他轻声细念。

    我想到眼前人似乎一直都是孤独的,在这之后,他便立马收起原先的落寞,表现得同原先毫无二致。若不是从前见过他一个人掉眼泪的场景,我是不会相信赤司征十郎还会有这样的情绪的。

    那是在阿姨去世的后一天,有着蔷薇发色的小男孩趴伏在床边,紧闭双眼,晶莹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床单和地板上,噼里啪啦的。

    他在偷偷地哭,没有发出声音。

    那模样看起来太可怜了,以至于我当时推开门见到这一幕便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躲起来,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好像最初,对这位仿佛无所不能的男孩子改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思绪从昏暗的水晶灯房间里,遥遥飞回白灿灿的医院病床上。低眉颔首的男生默默不语,顺从温驯地站在那里,失去平日对待其他人谦逊有礼的模样,宛如被拉下神坛的君王。

    看上去还有点委屈。

    确实委屈。

    我记起刚才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慢吞吞地伸出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你怎么啦”

    指腹下是滑滑软软的触感,少年的皮肤异常细嫩,像个小姑娘,温温热热的脸颊呈现出细密的、不易察觉的红晕。

    赤司征十郎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这个动作似乎不太符合自己成熟并且社会的形象,但又舍不得躲开,于是略显无措地僵在那里,下意识把手指搭在腕上,感受到加速的心跳。

    天啊,现在只要是简单的肢体接触都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他的身体彻底出卖了他的心。

    “赤司”我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就看见少年慢悠悠地别开视线,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没事,你每天要记得按时吃药。”

    说着说着,他突然注意到什么,轻轻吸了吸鼻子,用一种疑惑的神情看过来,不太确定道“你受伤了是不是缝线的地方裂开了”

    这句话让本来在后面充当背景板无所事事的坂田银时跟着紧张了一下,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同时把视线投掷过来。

    我一头雾水地被房间里的两个人注视,随即像是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青青白白,好一阵才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顶着二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好奇视线,我叹了口气,默默哀悼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羞耻心,“生理期的缘故吧。”

    然后就见赤司抽回手,皱着眉开口“我都不知道你现在会有生理期。”

    这是什么话原来我在这货心里就是个男的吗

    “提前了两个星期。”

    我愣了一下。

    “所以是由于住院的原因导致的吗,百里你还是把袜子穿上吧。”少年自顾自地说着,一本正经从桌上的背包里翻找出一双印有草莓的白色棉袜,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他蹲下身去看我踩在脚下的医用拖鞋,然后轻轻用手开始帮我穿袜子,动作小心翼翼,看得我目瞪口呆。

    一旁的银发老师也满脸懵逼,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傻傻愣在那里,像是看见了什么奇异至极的画面。

    “不不不不我自己来手下留袜啊”语无伦次喊完这一句话,我紧张地想要把腿抽回来,却因为少年攫取脚踝的力度很大,愣是没能撼动他的手劲。

    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去看他,男生小小的脑袋和秀气白皙的脸蛋意外的有点可爱,特别是那种强势和温柔结合起来的性格,竟然分外和谐。

    没等我开口再说什么,男孩子却抢先一步,笑得温文尔雅,简洁点来说,就是一个字,苏。他仰着头,石榴色的刘海滑落额侧,露出光洁的额头,隽秀的五官端正好看。他听闻我这一句胆战心惊的哀嚎,立刻露出那种平静中又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故意忍住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百里,你真可爱。”

    诶

    我难得看见他这副样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打破恭谦沉着形象的男生勾着嘴角,嗓音低沉,再度重复道“超可爱。”

    噫

    后知后觉地抬手捂脸,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似乎有些不对劲,再细细一摸

    它果然变得滚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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