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孟越衍唇角轻牵,被她的情绪传染,给她戴好眼镜后,捏了捏她笑得灿烂的脸颊。
    “要要开始了吗”
    察觉他松开手后,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的人忽然变得点紧张和不安。
    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涂漾双手交握在胸前,深呼吸了一下,稳定心情。
    然而当立体逼真的画面取代黑暗,逐渐占领视野的时候,她脸上的开心慢慢消失。
    她僵在原地,做梦也没想到,原来孟越衍说来看她的狗,是真的来看她的狗。
    因为画面里的主人公不是史努比,而是白吃。
    她七岁那年在路边捡到的一只因为右后腿残疾而被主人抛弃的古牧,外表酷似史努比,又因为平时老喜欢去别人家蹭吃蹭喝,所以她给它取了一个“白吃”。
    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一只身形庞大不好惹的大公狗狗,实际上非常黏人。
    随时随刻围在她的身边,甚至每天送她上学,接她放学。
    胆子也很小,偏偏平时又最喜欢去吓五岁以下的小孩,最后反被小孩的尖叫吓到。
    这一点和它明明怕鬼又很爱看鬼片的主人很像。
    多亏了它,涂漾的童年生活充满无限乐趣。
    可惜他们之间的缘分只持续了五年。
    十二岁那年,学校组织了一场两天一夜的旅游。
    她当时兴奋过了头,一心忙着准备旅行的东西,忘了和它说。
    而白吃见她放了学一直没回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独自跑出去找她,却不幸在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了。
    原本有机会救回来,如果司机没有肇事逃逸的话。
    涂漾知道,这样的分离对于每一个养宠物的人来说都是迟早的事,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遗憾。
    遗憾没能赶回来见它最后一面,更别说和它好好道别了。
    她想,在它的心里,她一定是最差劲的主人,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她的梦里见她呢。
    尽管如此,涂漾仍时不时期待可以梦见它。
    却没想到它会通过这种方式,重新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们重新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走在小镇的街头巷尾,一起去偷孟越衍家的樱桃。
    每一个场景都是她最为珍惜的记忆,也是自从它走后,她再也不敢翻看的记忆。
    五分钟的体验很快结束。
    最后的最后,它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拖着残疾的腿,朝她飞奔而来。
    就算知道这只不过是虚拟技术模拟而成,就算知道会扑一个空,涂漾也还是忍不住张开双臂,想最后再抱它一次。
    然而画面彻底结束之前,她空荡荡的拥抱得到了回应。
    熟悉的温度里裹挟着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孟越衍抱住了她。
    涂漾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推开他,就这样戴着眼镜,趴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哭。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她才抽噎着解释“我我没有难过,我这是喜极而泣。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就算在梦里再体验一次,也会笑醒的那种开心程度。”
    她真的没有难过。
    时隔八年,她好不容易重新见到白吃,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难过。
    怪只能怪眼泪不听话,总是不受控地往外冒,越说话越想哭。
    孟越衍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没有安慰她什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罕见地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
    因为不管是难过还是喜极而泣,他都没想过她会哭得这么厉害,否则不会带她来这里。
    涂漾不知道他的想法,想了想,又说道“谢谢你。”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和孟越衍说,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千言万语通通化成一句俗套但诚恳的“谢谢你”。
    谢谢他没有忘记白吃。
    谢谢他愿意在这么多年以后,站在这里陪她一起回忆它。
    他们相拥着,就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涂漾确定自己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摘下眼镜。
    一看,孟越衍的衣服全被她的眼泪弄湿了。
    她抽了抽鼻子,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庆幸还好没有把鼻涕蹭在他的衣服。
    庆幸到一半,涂漾又猛地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赶紧抬头问“你刚才没有趁机拍我的丑照吧”
    闻言,孟越衍垂眸,帮她擦了擦湿漉漉的下巴,语调平缓“拍了。”
    “”
    就知道对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涂漾表情一变,板着脸,严肃命令道“删了”
    一听她的命令语气,孟越衍挑了挑眉,倒也没拒绝,只是开出删照了条件“一张一千。”
    “我的丑照有这么值钱”
    “嗯,物依稀为贵。”
    言外之意,她的丑达到了独一无二的程度,很少能有人超过。
    涂漾是这样理解的。
    所有感动顷刻间灰飞烟灭。
    托他的福,涂漾觉得自己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正常,一把推开没有同情心的人,不满道“那你慢慢欣赏,我出去透气了”
    说完,她气鼓鼓地走向外面的庭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见小姑娘终于恢复了一点往日的活力,孟越衍神情一松,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去,在她的旁边坐下。
    好在涂漾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吹了一会儿风后,她的怒火渐渐被吹灭,一些陈年趣事反倒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
    她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闻声,孟越衍侧头看了她一眼。
    见状,涂漾赶紧收起笑容,申明道“我没有笑你啊。”
    她只是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个周末下午。
    当时白吃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玩了,她找遍了它常去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最后病急乱投医,来到孟越衍家,问他“你看见白吃了吗”
    正在玩乐高的人掀眼看了看她,淡淡道“看见了。”
    她一听,立马追问“在哪儿在哪儿”
    “我面前。”
    “”
    怎么说呢。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概括她当时的心情,那句“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再合适不过了。
    她无语瞪了一眼无聊的人,怒道“你才是白痴”
    尽管如此,后来孟越衍还是陪她在小镇找了一下午的狗,最后终于在开满小雏菊的山坡上找到呼呼大睡的白吃。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正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小事支撑,所以她才会觉得偶尔被孟越衍欺负一下没什么吧。
    涂漾也不知道这个原因对不对。
    她低下头,盯着脚尖看了会儿,好奇道“对了,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弄这些东西啊”
    还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像一只小动物呜咽。
    孟越衍眉头轻皱,抬手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轻描淡写道“有钱就行。”
    “”
    还真是不谦虚啊。
    涂漾哼了一声,看在他说的是大实话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尽管这个大实话非常欠揍。
    她不再说话,放下水平悬在半空中的双腿,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看着坐落在不远处的咖啡厅,如同一个玻璃盒子,在夜晚闪闪发光。
    孟越衍却没有收回视线。
    他仍盯着小姑娘弧度可爱的侧脸,直到确定她的情绪是真的恢复了正常,才眉头舒展,和她肩并肩坐在长椅上,一起望向茫茫夜色。
    三月的夜晚青草香放纵。
    四野虫声四起,随风奏鸣。
    没人说话的气氛并不显尴尬,反而像时不时吹拂而过晚风,是令人舒服的存在。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涂漾又想起刚才在工作室,她脑子里突然冒出的那个尚未找到答案的问题,于是扭头去看身边的人,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从国外开完演唱会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怪怪的”
    闻言,孟越衍收起心绪,转眸睨向她,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
    “怪让你喜欢”
    “谁要和你说这种土味情话”
    虽然他最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讨人喜欢,但没到值得她忍着鸡皮疙瘩,用土味情话夸他的程度。
    涂漾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却听他语气忽冷“哦,那你想和谁说。”
    “”
    这很重要吗
    见他又混淆了重点,涂漾及时把话题拉回正轨,没有再接话,而是和他举例说明他怪在哪里。
    “你看啊,之前你大半年才回一次别墅,我和你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可现在呢,见面频率高得离谱,而且你还莫名其妙对我很好。”
    等等,这话听上去怎么像在夸他
    涂漾察觉不对劲,又立马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这些好都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糖,但是和以前只打巴掌不给糖比起来,还是变了很多。还不算奇怪吗”
    针对她提出来的疑点,孟越衍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神色未变,从容道“所以”
    “所以,这是为什么”
    孟越衍嘴角轻挑,意态闲适“为了让你好好服侍我。”
    “”
    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涂漾先是一脸茫然,随后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不由地挺直腰板,下巴微抬,看着他,故作高傲“现在的音乐人都这么没有版权意识吗,逮着别人的好词佳句就抄。”
    孟越衍难得配合,知错就改。
    听完她的控诉,他微微倾身,靠近她,深邃而平静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干干什么”
    涂漾一脸警惕,无意识瞄了眼那片荆棘,往后躲了躲。
    “给你版权费。”
    “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眼睛里。”
    隔着这样近的距离,更觉得他的眼睛黑而亮,眼底眸光浮动,摄人心魂,仿佛能把人的所有理智都吸走。
    “”
    就算曾经确实有富婆白月光花大价钱买他的十秒对视,那也不应该现在拿出来说。
    涂漾没有被他带偏,用食指抵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
    对于他给出的答案,她半信半疑,确认道“你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好好服侍你就没有一点没的企图比如让我帮你做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尽管她才刚保证过不会再随便曲解他的行为,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短时间之内,她没有办法信守承诺。
    好在孟越衍早已习惯。
    他不以为意,哼笑一声,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能帮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涂漾被问得微怔。
    明明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倦懒的嗓音一衬托,莫名多出几分暧昧,害得大脑失控,不自觉地朝不该想的方向想。
    一些见不得人的画面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浮现。
    这一定是刚才那段视频造成的后遗症。
    趁着脑内画面还在可控范围内,涂漾立马刹住车,忽略发烫的脸颊,清了清突然干燥的嗓子。
    见孟越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也就不再怀疑他的意图,满足他的要求,继续往下说。
    “好吧,既然你的目的这么单纯,那么从此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鬼,只要你有事需要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说完,她歪头看着他,调查用户满意度“不知道这样的服侍少爷还满意吗”
    然而孟越衍并没有被这番天花乱坠的承诺唬弄过去。
    在小姑娘充满期待的目光里,他不为所动,否定道“不满意。”
    “”
    居然没有被她的肺腑之言感动,反而一听就听出来她说的都是一些没有实际作用的空话
    果然是斤斤计较的少爷。
    本来涂漾还想试试看能不能蒙混过关,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好骗。
    于是她摸了摸鼻子,不再耍小聪明,微微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诚恳,认真询问他的想法“那你说说看,你希望我怎么服侍你”
    怎么服侍。
    孟越衍没有急着说话,收回视线,倚着椅背,抬头看新绿满枝。
    他认真思忖了片刻。
    再开口时,低哑的嗓音已经隐去冷淡,清冽而又意惹情牵,迎着阵阵春风回答她。
    “搬出来和我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狗少爷是贴心小棉袄呀
    也终于像个二十七岁的大人了,为了满足有些方面的需求,终于对两只羊下手了
    今天是一个关于多音字的小剧场,灵感来自网络段子
    晚上,涂漾见孟越衍早早躺在床上,奇怪道“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谁知得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羊喜欢草。”
    “所以”
    “过来,给你草。”
    “”
    两只羊请注意你的发音
    突然发现隔日更的节奏挺适合我,不如以后就
    最后邀请大家去我b看白吃
    谢谢崽崽王zxavri的小迷妹砸雷以及大家投喂的越来越不自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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