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舟在多数情况下是个倾听者,经常被裴爽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发笑。
    盈盈笑声从房间传出去,蒋文忠和封岩上楼进书房的时候,都听到了动静。
    蒋文忠一进书房就说“这丫头最近不知道跟谁聊得这么来,电话天天打一个小时往上。”
    他的眼神很不含蓄,就差直接开口问封岩有关蒋兰舟在公司的交友状况。
    封岩在沙发坐下。
    茶桌上的水壶装满了水,他轻车熟路烧上水,从竹架上取出茶叶备好,动作熟练优雅,不紧不慢地回蒋文忠的话“小孩子长大了,总得有点儿自己的事儿。”
    他脑子里回忆起在珍品洗手间门口,听到的流言,那男的好像是叫李博文。
    蒋文忠也坐下,胳膊放在扶手上,正正经经地说“从前兰舟小的时候我管得少,她长大了就不习惯我管。我知道兰舟很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儿,但别的我都能让步,就婚姻大事不行。”
    封岩搁下手里的竹镊子,笑容和气地问“怎么呢”
    蒋文忠靠在沙发上,哼出一段鼻息,说“门当户对我都算了,总得是上得了台面的人。”
    简而言之,至少是跟蒋家级别差不太大的家庭。
    蒋文忠目光暗淡地继续说“两个人差异太大,日子长了利益纠葛深了,矛盾就来了。女人在婚姻里,总是吃亏的一方。我不希望我的兰舟等我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富人家的孩子,从有头有脸的家族里出来,不至于干得太龌龊。不像由俭入奢的凤凰男,一旦女人年老色衰,忍不住蠢蠢欲动,慢慢就挡不住迷人眼的诱惑。”
    蒋文忠不到五十,老骥伏枥,志气还在,从没表现出恐惧衰老的一天。
    封岩还是第一次见到蒋文忠服老的样子,不由得心酸心软,说“好。下回再去她公司,我多看两眼。”
    蒋文忠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
    封岩喝完茶,带着心事,从书房离开。
    很巧他刚出去,蒋兰舟想下楼拿点儿水果,也在走廊上。
    两个人一起下楼梯,封岩到底没忍住好心交代了一句“兰舟,以后在公司尽量别顶撞上司。”
    毕竟他不可能每次都替她解围。
    封岩自认语气和措辞还算客气,却没想到蒋兰舟笑望着他来了一句“关您屁事。”
    封岩是黑着脸走的。
    第二天早上,他脑子里尽量只想着蒋文忠的嘱咐。
    他从家里随便拿了一个物件儿,直接就去了珍品,压根没回岩威。
    赵映晴见了封岩,诧异问“封总,您今儿怎么来了”
    明明除去青州市博物馆的活动,珍品和岩威已经没有项目在谈,近两个月的事儿基本已经结束。
    封岩径直往潘总办公室里走,问赵映晴“老潘在不在”
    赵映晴快步跟上,“在的。”
    潘石佑今儿也来得早,他刚喝完茶润嗓子,见了封岩,拧好保温杯笑着打趣“成天来,我这儿是你第二个老窝了吧。”
    封岩笑着坐下,翘着腿,将手里的一个锦盒放桌上,里面装着一枚鸡血石印章。
    “找个人帮我看看这印章。”
    潘石佑先接了封岩的印章,仔细看了看。
    他虽然更擅长鉴定瓷器,但对印章也有点儿了解。
    潘石佑摸完印章,捻了捻手感,说“料子不错,就算是假的也值钱。”
    说完,他喊了赵映晴进来,吩咐她“看看罗教授的徒弟李博文到了没,叫来帮个忙。”
    罗有松是潘总请来的定海神针,领工资但不看脸色。
    而且古玩这一行多半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职业,东西南北都带着点儿亲戚关系,罗教授和潘石佑都是继承家业,罗家和潘家的族谱真要摆桌面上,潘石佑搞不好要叫罗教授一声叔。
    平常潘石佑自己都不会对罗教授他老人家随叫随到。
    一点小事儿,叫李博文就行了。
    这正合了封岩的心意。
    李博文早上刚到公司,才套上一件蓝色的麻布罩衣,跟个厨子似的,就被叫出来了。
    他摸不着头脑,跟着赵映晴只管往潘总办公室去。
    可巧蒋兰舟刚来上班,正好撞见李博文到行政区域来,还跟着赵映晴,就问他“怎么了”
    李博文摇头,说“不知道,封总好像也在里面儿。”
    蒋兰舟紧抿嘴角,在洗手间的时候,封岩摆明听到了流言。
    她还记得,当时同事提了李博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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