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当没听见地坐下, 翻开作业写。

    但还是在旁边人乱瞄的时候, 忍无可忍地握紧笔“不要乱看”

    许措支着头,手一拿一放地玩着圆珠笔“好,我不看。”

    南栀来不及松口气。

    “可你让我不看哪儿”他目光在她身上转,唇一勾,“给个提示先啊”

    “”

    笔一停,南栀斜盯过去。也不自禁含了胸。

    他一点得逞, 不正经地笑。

    “以后,不要用这么下流的态度和我说话。”南栀冷静地说。

    许措却只是似乎好脾气地点头。嘴角的弧度却压不住。

    她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下,镇重地重申, “我刚说了, 别这样。”

    “别哪样啊。”

    许措托着腮, 无辜地慢慢说, “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就又下流了。”

    南栀头疼地咬咬唇。

    许措忍着胸膛微抖, 压着嘴角, 凑过去低声说“姐姐, 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我刚是说,你年纪, 长大了。”

    “”瞬间脸颊血液一涌一涌的, 南栀握着笔。

    “总之, 你安静点,别影响我学习。”

    南栀波平浪静说着,冷淡地翻过一页, 告诉他“高三是很忙的。”

    许措撤开时瞄了一眼,她微红的脖子根。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好好好”

    拖长的尾音里,还有拉长的耐心。

    确实再没一个字废话,许措到旁边抽烟了。

    写了几道题,南栀的心情才平静下来,一抬头,见许措正用一种慵懒的姿势靠着窗,在回复朋友微信。似乎在推脱今晚的玩乐项目。

    卧蚕明显的人,眼睛像会笑,很亲切。

    但许措不是。

    他卧蚕生得浅。

    狭长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偶尔眉头一压就一股凌厉的冷劲儿,和刚才跟她没底线逗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肯定故意的。

    南栀窘迫又疲惫地想。

    正稍微出着神,脑海里陡然冒出一个讽刺的女声“跟自己弟弟搞”

    南栀猝然清醒,从许措侧影移开视线。

    周六,整个九十二中只有高三年级补课,清早的校园安静到有回音。

    冬雨淅淅沥沥。

    龙槐树边,许措停步,看一眼刚好有教室开灯的教学楼,又俯视面前“晚上era首映,看吗”

    南栀举着蓝格子伞,“如果爸妈他们去,我就去。”

    许措想起家族微信群里,大伯三令五申的电影宣传,“八九不离十。会。”

    “那。”南栀低头看完手表,决定晚上不自习,“我五点半下课,你到时在这个位置等我。”

    见她每天不忘提醒这茬,许措偏头失笑,无奈地慢慢点着下巴。“行”

    南栀刚转身,又想起来,回头把伞递过去。许措会意地接过来。伞柄上还有余留的温度。

    南栀停了两秒没说话,黑眼睛映着雨水。清清冷冷,平平静静。

    “今天,辛苦你了。”

    以为她一本正经,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结果是这么一句话。许措看着南栀跑进楼门,目光放柔,一扯唇。

    “光嘴里说说算什么。”

    楼下举着格子伞的男生走远,楼上走廊暗处,肘着栏杆窥视的人才戏谑一笑。她转身,去楼梯口等待。

    天色还黑,楼梯亮着灯。

    南栀踩着脚下突然投来的影子,并不意外。

    “真令人感动啊。”

    段月檬靠着转角的墙,一只鞋尖踮着地,慢悠悠转,瞄着她,“大周末还送你来学校,对你不赖嘛。”

    南栀步子都没顿一下,往上走。

    视若无睹。

    段月檬嘴角的肉抽动,一挺身站直,跟上,擦过南栀耳边,“记住别落单,嗯”

    话音到末尾浮上笑意。

    小白鞋放缓步子,逐渐停下。南栀看着段月檬的背影转入教室后门,手指慢慢捏紧。

    这一天下来并没有太大波澜。

    其实在学校,段月檬也不敢真做出什么。比初中时好的,是段月檬在这只是个转学生,她那丑陋的小团体不在九十二中。

    他们要找麻烦,也只能聚在校外。

    南栀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没给留一点机会。每天只上下学,连书店都不去逛。闷是闷了点,但这样安全些。

    当你没有见识过真正黑暗。

    永远不要轻易去低估它。

    因为埋在地底下的黑影,远比你想象的大。

    永远别碰它们,离得越远越好。这是她深刻明白的道理。

    做一个没有勇气的懦弱凡人。

    苟且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变好变坏,与她什么关系她只要自己活着。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雨也早停了。南栀收拾了几本书装进书包。

    一整日,旁边的浓香水都没散过。

    段月檬好整以暇,翘着二郎腿,手指扣桌子瞄她半晌,“长得漂亮就是好。活不下去还能卖卖身,给摸给抱就有护花使者。真厉害啊。”

    南栀拉拉链的手指一顿,然后继续拉上。

    段月檬双手肘着桌,等待反击。

    可南栀只是站起来,脸上多一个表情都没有,不快不慢地越过她,离开座位,走出教室。

    “嗬”段月檬笑一声,随即又觉一点也不解气。

    每天对个心跟冰块一样的人嘲讽,好像只是在自己浪费力气。

    她简直怀疑,南栀是不是没长“心脏”这东西。

    涂了透明指甲油的手指,摸摸下巴。段月檬回忆着五年前的经过。

    抱胳膊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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