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拖延会耽误了。”

    “什么事”

    盈袖忙问。

    “咱们云州地处边陲,由魏王坐镇,魏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手上握有重兵,近些年又暗中掌握了云州和附近郡县的财、政和军权,其中洛阳城,更是堪比京城的大都会,你当陈家是怎么成了首富,还不是魏王扶持的。陈老爷虽是商人,却兼管着盐铁要务,是魏王手下第一得用之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今天子年迈重病,不理朝政,从前派了两任刺史来云州,意图节制魏王,可怜哪,不到一年的功夫,这两个刺史不是死就是疯,这下好了,再没人敢来。方才我听见陈老爷说,朝廷此番派了羽林右卫指挥使左良傅来接管这个烫手山芋。”

    “左良傅”

    盈袖笑了声“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姓左,倒是个文雅的名儿。”

    “哼,可真文雅呢。”

    如意娘冷笑“羽林卫是皇帝亲军,全是由父兄战死沙场的遗孤所组成,分为稽查、审问、追捕、执刑四卫,由前后左右四个卫指挥使负责,这些卫指挥使有权监察缉拿百官,握有生杀大权,刑罚残忍无比,死在他们手中的王公大臣何止千百,这左良傅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多年前就以狡诈狠毒闻名,他到了云州后,肯定要和陈老爷过招,要么暗中会面招抚,要么算计剿灭陈家,再加上皇帝身子不好,万一驾崩了,民间忌婚丧嫁娶,就得往后拖,所以南淮少爷的婚事得及早定。”

    听了这番话,盈袖心里凉成一片。

    朝廷争斗,不是她这种小姑娘能想象得到的。嫂子虽从没有说过她的来历,可也不难猜出她系出名门,这样的贵女十年前竟沦为军妓,可见这里边事的厉害。

    万一左良傅斗倒了陈家,那么,她一个卑微的妾又该如何自处。

    哥哥嫂子,可当真疼她。

    “妹妹怎么又掉泪了”

    如意娘小心翼翼地问,笑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多心。”

    “如果不多心,怕是会和二嫂一样,到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盈袖冷笑着讽刺了句,将茶壶和杯子放在漆盘上,端着往出走。

    出了门,盈袖深深地嗅了口冷气。

    天色将晚,四下里白茫茫一片,今晚怕是有一场大雪。

    蓦地,盈袖瞧见墙根处掩盖昆仑的柴火动了下,把她吓了一跳。

    这昆仑虽可恶,但如此冷的天,又被大哥捅了刀,不被疼死,怕也被冻死了。

    想到此,盈袖大着胆子过去,将漆盘放在地上,掀开柴火,瞧见昆仑紧闭着眼,但呼吸沉稳,似乎并无生命危险。

    真丑就你这怂样儿还想占姑娘的便宜

    盈袖撇嘴,腹诽了句,还是倒了杯热茶,捏开昆仑的口,给他喂了进去。忽然,这昏死的男人睁开了眼,她还没反应过来,腕子就被他抓住,与此同时,这男人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防止她说话。

    “别出声,否则弄死你。”

    盈袖早被吓呆了,他,他不是重伤昏迷了么,怎地忽然这么有精神,劲儿还这么大不对,这男人眼神锐利,身手敏捷,仿佛在这张面皮下,掩藏着另一个人。

    “你,你别乱来。”

    盈袖咽了口唾沫,没敢大声叫,她稍稍平复了下心绪,仔细盯着男人瞧,果然发现他脸上似乎罩着层人皮面具,早些年她跟着哥哥江湖漂泊,是见过易容这种玩意儿的。

    “你不是昆仑”

    “小丫头眼睛倒毒。”

    男人勾唇浅笑,目光落在女孩手上的空杯子,压低了声音:“心也善,竟还顾着我的死活。”

    “松开”

    盈袖想起方才被这假“昆仑”欺负,没来由生气,这会儿腕子还被他抓住:“你到底是谁”

    “姓左。”

    左良傅

    盈袖大吃一惊。

    嫂子才刚说起过这个左良傅,说他会来云州,可能会暗中接触陈老爷。他既然出现此地,看来是提前掌握了陈老爷的行踪,想必连扮昆仑都是计划好的。

    “小姑娘,方才你和你嫂子说话,我可是听全听见了。”

    左良傅松开盈袖的手,盯着有些慌张的女孩,笑着问:“你并不愿意做陈南淮的妾,对么。”

    “关你”

    屁事。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厉害人物,盈袖心里还是害怕,也不好意思,没敢说粗话。

    女孩佯装发怒:“关你什么事。”

    “呵。”

    左良傅笑了笑,两指伸进衣襟里,夹出个信笺,掷到盈袖怀里,依旧像方才那样“重伤”昏迷,淡漠道:

    “看在你给我喂茶的份儿上,我今儿就帮你这个忙,待会儿把这东西交给陈砚松,他看过后非但不会让你做妾,而且还会成全你哥嫂往京城爬的心愿。”

    “里头写了什么。”盈袖小声问。

    “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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