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男人低头,深深地看着盈袖,柔声道“你这是关心我”
“没有。”
盈袖扭过头,否认。
左良傅心里暖洋洋的,唇角不禁勾起抹笑。
就在此时,他瞧见远处灯火通明,原来已经到了陈家小院。
院子外头站了好些穿了蓑衣的护卫,一手执着灯笼,另一手按在腰间的宝刀上,时刻守护着主子。
而陈砚松呢,穿着厚披风,怀里抱着个暖炉,在门外来回踱步,神色颇为焦急。
“袖儿,我有话同你说。”
左良傅停下脚步,将伞往下拉了些许,恰好遮住他和盈袖。
男人将那两封信擩进女孩衣襟里,低声道
“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舅舅。”
“嗯。”
盈袖点点头“荷欢说过。”
“那你想不想认舅舅”
左良傅柔声问。
“不知道。”
盈袖轻咬住下唇。
她听荷欢提过一嘴舅舅,只知道这个娘舅似乎与陈砚松闹得很僵,但具体人品如何,她并不知道。万一是个烂了心肝的,认了她,反手把她卖给什么狗官做妾,那还不如就待在洛阳,和陈砚松两两相厌呢。
“当时你哥找我后,我顺手让羽林卫查了下,你这个舅舅貌似人品不错。”
左良傅沉吟了片刻,道“但他家其余人口暂时还没摸透,你再给我些时间,我帮你细细查,到时候,你有个依托处,我也能放心。”
“好。”
盈袖点点头。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盈袖扭头,瞧见陈砚松由护卫伺候着,走了过来,这男人满脸堆着笑,抱拳冲左良傅见礼,笑道
“多谢大人送陈某的干女儿回来。”
听见这话,盈袖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干女儿
好,真是好得很。
盈袖紧紧抿着唇,控制着情绪,不让眼泪掉下,闷着头往院里走去,就在进院门的刹那,左良傅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袖儿,在杏花村酒楼问你的那个事,你怎么想的”
“哪个事”
盈袖愣住。
细细想了片刻,记起了,他说要重新开始。
女孩并未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淡淡说了句“容我想想,下次见面再告诉大人。”
夜已深,雨越发大了,天空隐隐传来阵阵闷雷,声音倒不大,但吵得人心烦。
子时的梆子声响了三下,在这漫漫雨夜,显得诡异无比。
屋里很暖,只点了一支白蜡烛,显得有些昏暗。
盈袖已经换了寝衣,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痴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下地梳头发。
那会儿回来后,陈砚松果然要找她说话。
她不愿听,这男人就站在门口,絮絮叨叨了老半天,要么给她说当年着实有隐情,孩子你一定要理解爹爹;要么告诉她莫要相信左良傅,那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狗贼,一门心思要算计咱们陈家人,瞧他在曹县将你南淮哥哥整治成什么样儿了。
没多久,包扎好伤口的大哥也过来指责她,嫌她不懂事,出去喝酒
盈袖叹了口气。
她现在真的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该信谁。
女孩将红木梳子重重地按在梳妆台上,暗自生闷气。
正在此时,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盈袖扭头看去,是嫂子如意娘。
嫂子已经将钗環卸下,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头探进来瞧了番,见她没发脾气,松了口气,笑着走进来。
“还没睡”
如意娘小心翼翼地问。
“嫂子若是给陈老爷和大哥说好话,那请出去。”
盈袖拧过身子,不愿听这些说客的话。
“没有。”
如意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立在小妹身后,柔声道
“嫂子知道你来红了,有经痛的毛病,今儿又淋了雨,怕是着了寒气,就给你熬了碗红糖姜汤,驱驱寒。”
如意娘秀眉紧皱,满怀心事地瞧了眼身后,檀口微张,犹豫了几个来回这是她养大的小丫头啊。
终于,如意娘压低了声音,暗示
“你若是不喝,就算了,早早睡吧。”
“我喝。”
盈袖一把抢过那碗姜汤,咕咚咕咚喝了个光。
女孩赌气似的将空碗掷在桌上,起身,也不顾什么往日的敬爱,厌烦将如意娘推出房,重重地摔上门,咬牙道
“汤也喝了,嫂子不必再同我说他们的好话,我现在不想听。”
“袖儿,你把门开开,嫂子现在带你去见左大人。”
如意娘言语间颇有些急。
“嫂子,我知道错了。”
盈袖越发烦躁,轻跺了下脚。
“我不该去找大人,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外头传来梅濂的呵斥声,盈袖略听了一耳朵,似乎大哥将嫂子强行拉扯走了。
很快,屋里屋外又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盈袖叹了口气,低着头朝绣床走去,她脱鞋上床,双臂环抱住自己,平躺着,痴痴地盯着漆黑的床顶,女孩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着那会儿分别时,左良傅偷偷擩给她的那两封信。
不知大人现在在做什么睡下了么
他说会帮她查舅舅的底细,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忽然,盈袖感觉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腾起来,心莫名跳得很快,慌慌的。她本就来红了,流着血,可这会儿仿佛那儿流出来的不仅仅是血,还有欲望
她怎么了
意识有些模糊,难不成今晚真喝多了
盈袖大惊,赶忙用手摸脸,登时吓了一大跳,脸好烫。
而此时,身上越来越烫,她不由自主地解开寝衣,不经意间,指尖触碰到那颗红豆,愕然发现,已经变得不同寻常了。
“我,我怎么了。”
盈袖轻声自问。
可刚开口,她就慌了,此时,她的声音细如蚊音,带着点慵懒,仿佛女人正被男人那个时发出的女乔喘。
“嫂子,嫂子。”
盈袖强撑着坐起来,想要立马出去找如意娘。
谁知就在此时,她看见屋子的黑暗处,站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好熟悉。
“谁”
盈袖大惊,此时,她后脊背全是热汗,两腿不由得紧紧并住。
“大妹妹,咱们又见面了呀。”
陈南淮双手背后,缓缓地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